愤怒的小马 第四章 常剥皮(第4/5页)

门帘里没有声音。

小马笑道:“想不到你这条专剥人皮的瘦猪,还有被感动的时候。”

门帘里的人终于忍不住开腔:“瘦猪是你,不是我。”

小马大笑。

门帘里的人又道:“你比我还瘦,比我还像。”

小马大笑道:“我至少还有一点比你强。”

门帘里的人明知故问:“哪一点?”

小马道:“遇见了我,你就得跟我走。”

他又解释道:“跟我走虽然倒霉,不跟我走你就更倒霉。”

谁也不希望自己太倒霉。

所以两个臭皮匠,就变成了三个臭皮匠。一个补皮,一个赖皮,一个剥皮。

九月十二,午后。

晴。

秋天的阳光最艳丽。

艳丽的阳光从西面的窗子外照进来,使得老婆婆的破酒铺看来更破旧,也使得会剥人皮的常老刀看来更可怕。

常老刀通常就叫常剥皮。

他的确常常会剥人皮。

看见了他,老皮就立刻走得远远的,远得不仅在一丈外。

他的确很怕常剥皮要剥他的皮,常剥皮也好像很想剥他的皮。

无论谁看见常剥皮,都难免会有一种要被剥皮的恐惧。

他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矮、瘦、干枯,全身的肉加起来也许还没有四两重。

可是他远比一个三百八十八斤的巨人更可怕。

他就像是把刀子。

四两重的刀子,也远比三百八十八斤的废铁更可怕。

何况这把刀子的刀锋又薄又利,而且已出了鞘—— 无论谁看见他这个人,都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尤其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通常都会觉得好像有一把刀子,刺在自己身上—— 刺在自己身上最痛的地方。

现在蓝兰就有这种感觉,因为常剥皮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蓝兰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不一定很有吸引力。

蓝兰不但漂亮,而且很有吸引力。足以将任何一个看过她一眼,而远在三百里外的男人,吸引到她面前一寸近的地方来。

可是她已经发现这个男人的眼光不同。

别的男人的眼光,只不过想剥她的衣服;这个男人的眼光,却只不过是想剥她的皮。

想剥衣服的眼光,女人可以忍受,随便哪种女人都可以忍受—— 只要并不是真的剥,就可以忍受。

想剥皮的眼光,女人可就有点受不了,随便哪种女人都受不了。

所以蓝兰在看着小马,问道:“常先生是不是也肯跟我们一起过狼山?”

小马道:“他一定肯。”

蓝兰道:“你有把握?”

小马道:“有。”

蓝兰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他让章长腿变成了没有腿。”

蓝兰道:“章长腿也是狼人?”

小马道:“不是。”

张聋子道:“他只不过是柳大脚的老情人。”

蓝兰道:“柳大脚是谁?”

张聋子道:“狼人也有公有母,柳大脚就是母狼中最凶狠毒辣的一个。”

蓝兰笑了:“长腿配大脚,倒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小马道:“所以现在长腿变成了没有腿,柳大脚一定气得很。就算常老三不上狼山,柳大脚也一定会下山来找他的!”

蓝兰眼珠子转了转,道:“他上了狼山,岂不是送羊入狼口,自投罗网?”

小马道:“常老三不是老皮,他既然敢动章长腿,就一定打定主意,要让柳大脚也变成没有脚。”

张聋子道:“常老三做事一向干净利落。要斩草就得除根,绝不能留下后患。”

常剥皮一直在听着,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忽然道:“十万两银子,两坛好酒。”

他不喜欢说话。

他说的话一向很少有人听得懂。

蓝兰听不懂,可是她看得出张聋子和小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