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寿(第3/10页)

谢清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就算他有这心思,可我只需不去理睬他也就是了,又何必非要至他于死地呢?”

“因为他用老师患了癫狂这件事来威胁你!”云寄桑一字一顿地道,“这些年来,在镇上摇铃而行的怕不是什么鬼缠铃,而是老师吧?”

谢清芳终于色变。

“我刚到魏府的那个晚上,明欢看到的鬼影恐怕就是老师,他犯了癫狂后到处乱跑被明欢看到,随后又被另一个人看到,那就是朱长明!难怪我那天晚上遇到他时,他的神色会那样不自然。”云寄桑撇了撇嘴,“更为可恶的是,第二天的茶会上,他竟然公然用这件事来威胁你!这才是你要杀他的原因!”

“笑话,茶会时你也在场,我连话也没有和他说上一句,他何曾威胁我了?”谢清芳神色不自然地道。

“威胁你的,正他做的那首词!我当时就奇怪,为何以他的诗才,竟然作出那样一首不伦不类的茶词。现在才明白,那首词里面隐藏的深意。‘昨夜斗茶堂东,刘叟一路无踪。不生不灭自痴行,忍看故影惊鸿。壮志空余寥落,意气徒恨初衷,问谁三载向西风,不与梨花同梦。’这刘叟我一直不明白指的是谁,直到昨夜才想起,老师说过,后唐李存勗为了教训皇后,曾扮成国丈刘叟,持杖摇铃而行。李存勗和老师的小字都是‘亚子’,所以这摇铃而行的刘叟指的正是老师!因为李存勗和老师的小字一样,老师平时多和我们谈起他的事迹,所以这个典故别人也许不知,师娘却一定知道。不生不灭自痴行,指的自然是老师得了癫狂的事。问谁三载向西风,不与梨花同梦。哼,这就是明显的表白心迹了。如此种种,说他不是在威胁,有谁会信?”云寄桑越说心中越是愤怒,恨朱长明的荒唐,也恨他的不争。

“不过是牵强附会而已。可称刘叟的典故多了,谁知他用的是哪个?说了这许多,一切不过都是你凭空推测而已,半点真凭实据也没有。”谢清芳恢复了镇静,冷声道。

云寄桑似乎早料到她要这样说,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师娘可知那脚印的方法我是如何发现的?”

“不知。”谢清芳木然回答。

“师娘请随我来。”说着,他突然离开青石小路,向雪地中走去。

谢清芳一愣,咬了咬牙,跟了过去。

走了片刻,她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朱长明遇害的那间屋子,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时,云寄桑也已停下,站住雪地上遥遥望着那间房子。

“这里不错,看得很清楚。”他转过身来,向谢清芳道:“昨天我看到明欢跟着师姐走,才发现了一件极普通也非常容易忽略的一件事。”说着,他指着自己身后的脚印道:“这是我的脚印……”又指着谢清芳的脚印:

“这是师娘你的脚印。师娘,你可曾看出什么?”

谢清芳转身向自己的脚印望去,只见她自己的脚印和云寄桑的脚印在深深的积雪中纠缠在一起,绵延成长长的一行。

“看出来了吧,师娘你是踩着我的脚印在走。因为雪很深,这样走就会容易一些。你再看看长明死后那天早上你的脚印!”说着,云寄桑向那间房子的方向一指。

大雪中,两排通向那间房子的脚印清晰地分开,相距甚远。

“普通人都会在这样的大雪中踩着别人的足迹走。而你却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想让别人认为那场大雪中只有朱长明自己曾踏雪而过,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只有这样,才会让人相信鬼缠铃是一个武功高手,而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说得没错吧,师娘?”他紧盯着谢清芳道。

谢清芳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微弱地道:“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那天雪下得好,我心中欢喜,临时起了踏雪压琼的念头,也是有的。那天有时间和机会用这个法子杀朱长明的人很多。我可以,别人一样也可以。而子通死的时候,我却正和卓女侠在一起吗,根本没时间去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