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众人(第4/8页)

云寄桑心中一动道:“莫非是梁樨登?”

“不错,莫不成云少侠真以为他是一个商人吗?从今日起,你要千万留意魏公的安危。据我所知,沈一贯这个老匹夫正在偷偷编纂一本东林天鑑录,以污蔑我东林群杰,而魏公的名字就在卷首!云少侠,现在是非常之际,我东林与浙党间已势同水火,一旦魏公入朝,以他的威望号召天下士林,则大事可期。这帮无耻小人现在是狗急跳墙,以他们的阴险狡诈,什么事做不出来?”唐磐一拍桌子,沉声道。

云寄桑心中一惊,脑中急速思索着:唐磐所言到底有几分可信?昨日梁樨登连天池茶和蒙山茶都分不清,的确不是真正的茶叶商人。唐磐呢?他是老师的挚友,现在看起来他对老师的再度入朝抱有极大的期望。按理他是不会做出对老师不利的事来的,可是……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直视唐磐道:“唐先生的话寄桑记下了,但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请问唐先生,不知先生可否作答。”

“但问无妨。”唐磐洒然道。

“寿宴上有不轨之徒一事老师是否知晓?”云寄桑问道。

“不知,魏公胸怀坦荡,对这样的阴谋诡计一向不察。正是为此,当年才会遭了朝中小人之算。”唐磐恨然道。

“唐先生可曾见过梁樨登么?”云寄桑追问道。

“见过,这人自称商人,却是京城欢场内的红人,出手阔绰,颇多出入官宦之家。依唐某看,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浙党的密探。”唐磐断然道。

“唐先生那夜是几时到的铿然居?”云寄桑又迅速地问。

“亥时初刻。”唐磐答道。

“那离开呢?”

“还是亥时初刻,我未做任何停留。”

“可曾与老师见面?”

“未曾,魏公那时已经安睡。”

“师娘那时可曾睡下?”

“魏夫人当时尚未安睡。”

“可曾遇到王老镖头?”

“未曾,那时他已离开。”

“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云寄桑追问的速度越来越快。

“未曾听到。”

“可曾看到凶手?”云寄桑迫不急待地追问。

“未曾。”唐磐不假思索地道。

“可曾察出魏继儒的死因?”

“未曾,当年……”唐磐突然收声,死盯着云寄桑。

云寄桑微微一笑,向唐磐躬身道:“多谢唐先生赐教,寄桑告退了。”

才一出门,便看到徐嫂行色匆匆地赶过来,见到他,远远地便高声喊:“云少爷,崔小姐出事啦!”

云寄桑心中一惊,纵身过去,一把抓住徐嫂的肩膀,急问道:“明欢出了什么事?”

“她和夫人一起撞到了鬼缠铃,现在晕了过去。卓女侠正陪着她呢!”徐嫂喘息道。

云寄桑不等她说完,身形飞起,运尽全身功力向居处赶去。

北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冰冷地撕咬着他的肌肤。因为一只手臂,难以维系平衡,他脚下几次踉跄,险些跌倒。就这样一路逆风狂奔,直待看到房子的门外,他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看着那间房子,云寄桑发觉自己竟然没有推门的勇气。

如果明欢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失去了这个亲爱的孩子,自己是否还有勇气面对身心内负担着的沉重伤痛?

原来,不是自己在战场上拯救了这个孩子。

原来,是这个孩子在战场上拯救了自己。

“喜福,你喜欢欢儿未?”那稚嫩的童音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着,欢快明朗,仿佛一道照亮深渊的午后阳光。

明欢……他在自己心中默默呼唤这个可爱的名字。

门开了,迎向他的,是卓安婕略带疲惫的玉容。

“师姐,明欢她……”云寄桑脸色苍白,左拳紧握,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放心吧,她没事的。”卓安婕尽量轻松地笑着说。她非常清楚此刻这个师弟的心情,当年自己练轻功从崖上摔伤后,他也以这样的表情,在自己屋外哭哭啼啼地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