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灭门(第3/20页)

那姓余的笑道:“这小子上台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还不成!”郑镖头喝道:“这位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你天大胆子,到太岁头上动土?”这“土”字刚出口,左手一拳已向他脸上猛击过去。那姓余汉子左手上翻,搭上了郑镖头的脉门,用力一拖,郑镖头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冲。那姓余汉子左肘重重往下一顿,撞在郑镖头的后颈。喀喇喇一声,郑镖头撞垮了板桌,连人带桌的摔倒。

郑镖头在福威镖局之中虽然算不得是好手,却也不是脓包脚色,史镖头见他竟被这人一招之间便即撞倒,可见对方颇有来头,问道:“尊驾是谁?既是武林同道,难道就不将福威镖局瞧在眼里么?”那姓余汉子冷笑道:“福威镖局?从来没听见过!那是干甚么的?”

林平之纵身而上,喝道:“专打狗崽子的!”左掌击出,不等招术使老,右掌已从左掌之底穿出,正是祖传“翻天掌”中的一招“云里乾坤”。那姓余的道:“小花旦倒还有两下子。”挥掌格开,右手来抓林平之肩头。林平之右肩微沉,左手挥拳击出。那姓余的侧头避开,不料林平之左拳突然张开,拳开变掌,直击化成横扫,一招“雾里看花”,拍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姓余的大怒,飞脚向林平之踢来。林平之冲向右侧,还脚踢出。

这时史镖头也已和那姓贾的动上了手,白二将郑镖头扶起。郑镖头破口大骂,上前夹击那姓余的。林平之道:“帮史镖头,这狗贼我料理得了。”郑镖头知他要强好胜,不愿旁人相助,顺手拾起地下的一条板桌断腿,向那姓贾的头上打去。

两个趟子手奔到门外,一个从马鞍旁取下林平之的长剑,一个提了一杆猎叉,指着那姓余的大骂。镖局中的趟子手武艺平庸,但喊惯了镖号,个个嗓子洪亮。他二人骂的都是福州土话,那两个四川人一句也不懂,但知总不会是好话。

林平之将父亲亲传的“翻天掌”一招一式使将出来。他平时常和镖局里的镖师们拆解,一来他这套祖传的掌法确是不凡,二来众镖师对这位少主人谁都容让三分,决没哪一个蠢才会使出真实功夫来跟他硬碰,因之他临场经历虽富,真正搏斗的遭际却少。虽然在福州城里城外,也曾和些地痞恶少动过手,但那些三脚猫的把式,又如何是他林家绝艺的对手?用不上三招两式,早将人家打得目青鼻肿,逃之夭夭。可是这次只斗得十余招,林平之便骄气渐挫,只觉对方手底下甚是硬朗。那人手上拆解,口中仍在不三不四:“小兄弟,我越瞧你越不像男人,准是个大姑娘乔装改扮的。你这脸蛋儿又红又白,给我香个面孔,格老子咱们不用打了,好不好?”

林平之心下愈怒,斜眼瞧史、郑二名镖师时,见他二人双斗那姓贾的,仍是落了下风。郑镖头鼻子上给重重打了一拳,鼻血直流,衣襟上满是鲜血。林平之出掌更快,蓦然间拍的一声响,打了那姓余的一个耳光,这一下出手甚重,那姓余的大怒,喝道:“不识好歹的龟儿子,老子瞧你生得大姑娘一般,跟你逗着玩儿,龟儿子却当真打起老子来!”拳法一变,蓦然间如狂风骤雨般直上直下的打将过来。两人一路斗到了酒店外。

林平之见对方一拳中宫直进,记起父亲所传的“卸”字诀,当即伸左手挡格,将他拳力卸开,不料这姓余的膂力甚强,这一卸竟没卸开,砰的一拳,正中胸口。林平之身子一晃,领口已被他左手抓住。那人臂力一沉,将林平之的上身掀得弯了下去,跟着右臂使招“铁门槛”,横架在他后颈,狂笑说道:“龟儿子,你磕三个头,叫我三声好叔叔,这才放你!”

史郑二镖师大惊,便欲撇下对手抢过来相救,但那姓贾的拳脚齐施,不容他二人走开。趟子手白二提起猎叉,向那姓余的后心戳来,叫道:“还不放手?你到底有几个脑……”那姓余的左足反踢,将猎叉踢得震出数丈,右足连环反踢,将白二踢得连打七八个滚,半天爬不起来。陈七破口大骂:“乌龟王八蛋,他妈的小杂种,你奶奶的不生眼珠子!”骂一句,退一步,连骂八九句,退开了八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