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神农试药(第2/25页)

傅翔内功深厚,这边两人虽然压低了嗓子,仍然听得一清二楚,心想:“此人姓铁,若是从军做将军,倒是个好姓氏。”却听那后生道:“铁大人到河南来督粮,公事提前办完才返邓州,只过一夜便又上路,实是因公忘私啊。”那官人道:“北方情况不乐观,这批粮草纵能及时运到德州,也未必能助我军得胜,咱们这位主帅……唉……”他没有说下去,摇了摇头,把桌上一杯白酒一口干了。

傅翔正在琢磨这两人是何来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鼓噪声。傅翔和阿茹娜向窗外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清静的大街上这时涌进了百十条汉子,为首的十几个手中拿着短棒和麻绳,冲进对街一间门面甚宽的店铺。阿茹娜低声道:“啊,是间卖玉的铺子。”傅翔也见到那店铺一块招牌上写着“和阗美玉”四个大字,另一块招牌上则写着“丁家玉铺”。

另一桌的两人也被窗外的情形吓了一大跳,那个后生道:“铁爷,您瞧这是怎么回事?”那中年官人瞧了一会,低声道:“怕是暴民要生事。”这时街心的鼓噪之声更响了,陆续聚集的民众也更多了,一阵夹着欢呼的喝叫声中,先前冲进那间玉铺的十几个壮汉,用粗绳绑了三个人,从铺里拖出来。

那三人为首的是一个花白须发的老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绸衫,眼凹鼻隆,看上去似乎不是中土人氏。另外两人一个是中年贵妇人,耳上及胸前都挂戴着翠玉饰物,另一个年轻的少年人,一面挣扎,一面破口大骂。

那三人都被绑着拉出来,群众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有人开始叫打。前面几人大喝道:“奸商,跪下!”众人跟着吆喝。阿茹娜在傅翔耳边道:“带头的不过二十几人,其他全是跟着起哄的闲杂人等。”人群中又起了一阵鼓噪,有人叫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楼上四人居高下望瞧得清楚,那街尽头的衙门处,一名军官骑着大马,带了数十个士兵小跑步赶了过来,队伍后面跟了一顶枣红顶的轿子,四个得力轿夫抬得行走如飞,不一会都到了人群前。那军官停在马上瞅着群众闹事,并不制止。

这时群众中带头的有人叫道:“鞑子奸商,鞑子奸商,打啊!”便有人冲上前去,抡起拳头就往那三个被绑者打下去。

楼上那后生见状大怒,叫道:“当街私刑,还有王法吗?”起身一个箭步跨到窗边,便要跃下。那官人伸手制止道:“且住,你不见知府到了吗?先看知府如何处置。”

傅翔见那后生一个箭步跨出,便知他练了一身外家功夫,大约是那铁姓官人的随身侍卫。转目再看那街心,只见那顶大轿门帘掀处,一个蓄着山羊胡的官员走下轿来。那铁姓官人居高下望,一瞧他的服饰,便暗道:“四品地方官,该是南阳知府祁奂吧?”那官员一出现,一些闲汉便纷纷退后,让出一片空地来,等候知府大人说话。岂料那知府一言不发,只背手静观。

人群前面带头的壮汉对那三个被绑者一阵拳打脚踢,那少年叫得凶也挨得重,一下子就被打得头破血流,嘶哑不能成声。那妇人早已昏了过去,只剩下那外族老人一声不响,默默挨着拳脚,却仍然倔强地跪在地上没有倒下。

这时,那玉铺后方忽然冒出二十几个穿着回族和蒙族衣服的壮汉,人人手持刀棍,一路冲过来。为首一人是个回人,双手挥着一柄朴刀,大声喝道:“王金丰,光天化日之下,你纠众施暴,还有王法么?”

傅翔暗道:“不好,要族群械斗了。”那铁姓官人见到楼下形势愈发险恶,而地方官仍然负手不管,颇觉不解,正要交代侍卫有所动作,楼下情况又有变化了。只见那帮带头冲进玉铺绑人的十几人,各自从腰间掏出了兵刃,为首的几人冲向那群回人和蒙古人,见人就砍杀。一时之间,街头上血肉横飞,一些跟来起哄的闲汉一看情形不妙,已经有人转身就逃,脱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