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狼行荆楚 第五章 爱与战斗(第2/9页)

荆裂半途伸手折了一根花枝,轻轻在空中比划,正是他跟虎玲兰都有修习过的阴流剑术招势,心里正在想着该如何再指导虎玲兰改进技艺。

「你的气劲整合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多练轻灵的步法配合。」他用树枝轻拍自己右腿:「这个得要飞虹先生教你了……」

他说时停下脚步,将枝上一朵开得最盛的红花摘下,抛去了树枝,上前轻轻把花儿插在虎玲兰鬓上。

「这颜色跟你最相配。衣服也是一样。」

荆裂笑着说,牵起虎玲兰的手掌又继续走。

虎玲兰默默地接受那花朵,也默默地听着他说话没有回答。

她无从否认,心底里确是有些快乐。荆裂自从无法练武的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就像这样温柔。

——大概因为他的心终于有了静下来的时候吧?

可是虎玲兰渐渐察觉并不止这样。虽然荆裂还是像往日般时常挂着笑容;虽然他提及自己伤患时仍是神色轻松……但她感觉他确实变了。

此刻从那互相紧握的手掌里也感受得到。

瞧着荆裂那微笑的侧脸,虎玲兰不想确认,但又无法抹去这感觉:

他变得软弱了。

——平日越是强横的人,当陷入无法跨出的泥沼时,往往比常人还要软弱。

虎玲兰很清楚这个道理——她的弟弟又五郎就是因此而轻生。

她握着他的手掌捏得更紧,仿佛生怕给他溜走。

两人出了树林再走一段路,到达一条宁静的小村庄。

还没有进村,几个小孩已从村口奔跑出来簇拥着他们。两人笑着抚抚孩子的头发,在孩子们又拉又推之下进了村。

其中一个比较壮的男孩,一手把荆裂的船桨抢过来抬。

这调皮的九岁男孩叫贵喜,早已习惯帮忙家里下田干活,可是这根又沉又长的船桨并非寻常木头所制,贵喜双手抱着,走得东歪西倒,颇是吃力。

「没用!」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却比贵喜高出了一个头的女孩阿瑛喝了一声,拿起船桨另一端托在肩上。

贵喜气不过去,从后抓住阿瑛的头发就要打她,及时给虎玲兰拉开了。

「男的,不可以打女孩子。」虎玲兰皱着眉告诫他。

贵喜擦一擦鼻子,不忿地反驳:「可是我见老爷子跟和尚也常常跟你打啊。」

虎玲兰为之语塞。荆裂跟众孩童也都哄笑起来。

「兰姐姐是不同的。」荆裂咧着牙齿说,抚抚右眼肚下那道被虎玲兰割伤的疤痕:「因为她是头母老虎嘛。」

虎玲兰听不明白汉语里的「母老虎」是什么意思,可是听见孩子们又再大笑起来,猜到准不是什么好东西,狠狠地瞪了荆裂一眼。

他们走到村子祠堂旁一家大屋,那儿门前空地已经摆开了饭桌,上面都是乡村里寻常的粗菜,还有一大窝糙米饭。几个农妇正在打点,连忙招呼荆裂和虎玲兰坐下来。

这些寻常粗菜之间却特别有一只蒸鸡,那是为荆裂做的——他正在养伤期间,村民每天都备了肉食给他补充。

「我不客气了!」荆裂抚摸着肚子,大叫一声,也就拿起碗筷来吃。那饭菜很新鲜,荆裂吃得津津有味,只几口就干掉了半碗饭。

虎玲兰将野太刀解下来放在桌子一旁,正拿起筷子要吃饭,贵喜就去碰那刀柄。虎玲兰筷子一挥,作势要敲下去,吓得贵喜把小手缩开。她连忙将刀子收回来放在腿上,同时严厉地朝着贵喜摇头,示意兵刃不可乱玩。

荆裂看了又笑起来。另外两个较小的孩子爬到他身边,一个在拉他的辫发,一个不断摸他肩头上的红花刺青,但荆裂毫不理会他们仍在吃饭,一边嚼一边向虎玲兰说:「你很会管教孩子嘛。」

虎玲兰听了脸颊绯红。她想到荆裂这句话的含义。

她又想起刚才荆裂说:「现在我真的打不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