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右金吾卫衙门,韩襄匆匆迎上来。他带回了独孤仲平想要的消息,不过这消息的内容却多少有些出乎独孤仲平的意料。

“那座塔根本上不去?”

韩襄正色道:“是啊,我们过去看了,那地方是净胜寺的别院,那塔已经荒废不少年头了,平日里根本就没人去,塔里头原先倒是有梯子的,可也朽烂得厉害,和尚们怕有香客误入会出事,几年前就给拆了。”

“从里面上不去,那外面呢?”独孤仲平不死心,“以那塔的高度,要是用些梯子、长绳一类的工具,虽说有些困难,若是身手敏捷,倒也未必就不能上去。”

韩襄却连连摇头,道:“先生您是没亲眼见着那塔,真是破败得不行。就算有石火胡那样的轻身功夫,只怕一踩上去,那塔立时就得塌喽。而且,塔周围一圈都是松软的泥地,只要有人靠近那塔,一定会在地上留下脚印的,可我带着几个弟兄找了半天,愣是半个脚印都没见着!”

独孤仲平没有吭声,心道:“那可真是怪了,这凶手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

“寺里的和尚当时听见钟声也都吃惊得很,自打那塔废弃之后,那钟就从来没响过,平日他们都是用寺里的另一口钟。而且当时他们全都在膳堂吃饭,要想靠近那座塔,是必须要从膳堂门前经过的,可他们却说什么也没看见。”

独孤仲平想了想道:“哦,我知道了。”

庾瓒在一旁只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我说,你们这叽叽咕咕的,到底说什么呢?”

韩襄赶紧将独孤仲平让他去调查制高点一事告诉庾瓒,庾瓒恍然大悟。虽然韩襄是他的手下,但自己和独孤仲平的关系已不避他,因此独孤仲平的差遣韩襄也乖乖遵命。韩襄本就是个乖巧玲珑的人,明白只要讨好着独孤仲平破了案,也就是讨好顶头上司庾瓒了。况且独孤仲平对自己十分客气,从不盛气凌人,每有差遣也是用商量的口吻,把自己当兄弟一般,让他很是受用。不过,他也注意着,在庾瓒面前,不要让庾瓒觉得自己太捧独孤仲平而不认正主,必须随时向庾瓒汇报请示,除非独孤仲平提前嘱咐过他的事,才会避而不报。

庾瓒试探地问独孤仲平:“要不要把那些和尚都弄来这儿问问?”

独孤仲平微笑着看看庾瓒,并不答话。每当这时,庾瓒就知道自己又犯傻了,但他每次总是不知道自己傻在何处,只得赔着笑看着独孤仲平。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二进院门里传出来。

独孤仲平道:“大人,怕是老曹他们把街上的疑犯都带来了,咱们还是先对付这些人吧?”

庾瓒忙道:“好,好。”说着就朝二进院里匆匆走去。韩襄也急忙跟上,突然想起一事,回转身,从怀里摸出一枚细小的黄铜铃铛递给独孤仲平。“对了,一个弟兄在塔下找到了这个,上面没有灰,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独孤仲平接过仔细端详,这是一只很小的铃,熟黄铜打制,轻轻一摇,就发出悦耳的声音。独孤仲平将小铃放入袖中,和韩襄一起走进了衙门的二道门。

院子里,吵嚷声、嘈杂声乱成一片。但见一大片乌鸦鸦的人几乎挤满整个衙门大院。从衣着上看都是普通百姓,男女老少皆有,曹十鹏领着几个差役忙前跑后地维持秩序,弄得手忙脚乱却收效甚微。

庾瓒见此情景,不满地喝了一声:“怎么回事这是,为何在此吵嚷?”

曹十鹏见了庾瓒,当即朝院子里的百姓嚷嚷:“哎,都站好了,庾大人来了!这帮刁民,到了这儿还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接着跑到庾瓒近前,满面堆笑地叫了声“庾大人”。

“怎么弄来这么些人?”庾瓒问道。

“不是您让我们把街上有嫌疑的人都抓来吗?”曹十鹏一脸无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