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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姚琏狂怒地打断独孤仲平的话,神情已接近崩溃。

“可她醒悟了过来,巧妙地逃走了。”

韦若昭顿时大吃一惊,道:“什么,婷姐没有死?”

独孤仲平点点头,目光始终对准姚琏。“你把房间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又有什么用呢?你抓不住她了。你的病已经不可救药,杀多少人都救不了你。你以为你很会骗人,其实你不过是个胆小鬼,一辈子都在骗一个人,就是你自己。”

“不,不……”姚琏发出一阵绝望地低吼,“你……你不是人,你……”

独孤仲平这时突然一把抢过姚琏手里的银翼仙子,高举过头,同时大声喊道:“李秀一,你还等什么!”

远处的屋顶上,早已候在那里的李秀一立起身,端起手中的短弩。

“又让独孤仲平这小子算计到了!”他一边愤愤然嘟囔着,一边扣动了扳机——

利箭破风而来,准确地射断了银翼仙子的花茎。银色的花头落下,栽在地上,照耀全场的光芒瞬间就暗淡下来。

姚琏不禁撕心裂肺地喊了声“仙子”,扑过去,捧起了那花头,继而整个人面如死灰,一下子颓丧下来。而阵阵暖风吹过,刚才笼罩的气息散去,刑场上的人群也渐渐恢复了常态,纷纷起身,相互不解地对望,仿佛刚从睡梦中起身,却又无力回忆刚才的梦。那几个刀斧手也互相看看,不待庾瓒发令,当即就朝姚琏扑去。

独孤仲平这时再次拉起韦若昭的手,只温柔而笃定地说了声:“我们走吧。”

在他们离去的身后,很快传来鼙鼓越来越快的咚咚声,巨大的铡刀下落的吱吱声和众人雷鸣般的欢呼声。世界好像又一切正常了。

韦若昭没有回头,仿佛那些声音和那个世界对她而言都已不存在了,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她的师父,攥紧师父的手,尽管这时她已不再需要师父的扶持。

摇晃的马车里,韦若昭与独孤仲平并肩而坐。韦若昭瞪大了眼睛,在努力地回想着自己经历的这场梦。

“师父,你说那花的力量其实是撒了什么媚粉,可你怎么能不怕?”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以后再问不行吗?”

“不,你快告诉我吧!不然我心里会更难受的。”

独孤仲平只一笑。“你不觉得师父今天身上有些臭吗?”他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又费力地将手伸向脖子后面,拎出了同样的一个小布袋。

韦若昭顿时好奇起来,道:“这是什么宝贝?”

“鹿粪。”

韦若昭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可为什么鹿粪就能够……”

“直到我找到了这个瓶子之前……”独孤仲平又拿出那只在姚琏花园中捡到的白瓷小瓶,“我一直以为那花真是有些法力。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这花单独种在房间里,而其他的花都种在园子里?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道理,不可能只是他更迷恋这株花。”

“而那天我们去救你,他为了误导我们埋你的地方,抱着这花跑到了园子里,可是却罩着黑布。如果那时他打开黑布,就向对你做的那样,这花的威力不是可以把我们都放倒吗?那样的话,他不是可以既害了你,又顺利地逃走吗,他为什么不做呢?”

“这只能说明,这花那时候因为移到了园子里,就没有威力了。也就是说,园子里有一种东西,和这花的威力相克。多亏了李秀一,让我得知,原来园子里的花都用了鹿粪,又把他从崔小姐那儿抢的这个香囊卖给了我。”

“这香囊是姚琏给崔小姐挂在身上的,说是能克制花园里鹿粪的味道。老许查过了,里面装的其实是少许南洋媚粉。既然少量的媚粉可以克制鹿粪的气味,那么大量的鹿粪一定也能克制媚粉的香气。这也让我明白,所谓妖花也只不过是撒了这种媚粉罢了。寻着这种味道,我果然在花丛里找到了这个瓶子,是姚琏被抓前匆匆扔下的。里面的残渣也是南洋媚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