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隐真人(第2/19页)

乐之扬听到这儿,暗暗吃惊。席应真说得轻描淡写,但两军交战,要将敌人的腿脚一一刺伤,而又不伤性命,剑法之高,实在匪夷所思。

席应真接着说道:“东岛的首领认出我的来历,说道:‘灵鳌岛、太昊谷同气连枝,本岛向来敬让贵派三分,为何横插一脚,坏我大事?’我心中有气,也说:‘贵岛的前辈我大多佩服,释天风、公羊羽、云殊大侠、花镜圆,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侠义襟怀的人物?现如今,你们为了争夺天下,一个个叛宗忘祖、背信弃义,只顾争权夺利,不顾天下苍生,闹得大好江南白骨盈野、市为丘墟,贵派前辈地下有知,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骂得痛快!”乐之扬拍手叫好。

席应真也笑了两声,说道:“那人听了,只是冷笑,说道:‘这话我自会原原本本地禀告岛王,但愿道长有始有终,不要逃之夭夭的好。’东岛高手如云,我一人之力实在单薄,只是年少气盛,头脑一热,张口答道:‘逃什么?天大的事我一肩担着就是。’那人冷笑而去,那位将军也上前与我相见,双方互说名号,你道这人是谁?”

乐之扬想了想,说道,“莫不是朱元璋?”

席应真咦了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你说事发之地是濠州,那是朱元璋龙兴之地,你又说他相貌丑陋但气魄惊人,临危不乱而指挥若定,足见你对他十分佩服。道长这样的人物,让你佩服的人怕是不多,想来想去,也只有朱元璋了。”

席应真拍手笑道:“妙啊,又被你猜中了。可惜无酒,要不然当浮一大白。”

乐之扬笑道:“道长救了朱元璋,必然跟他做了朋友吧?”

“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席应真笑骂道,“他可是当今天子。天子无友,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乐之扬知道席应真说话喜欢欲扬先抑,便笑道:“朱元璋那时还不是天子,若不广交朋友,恐怕也得不了天下。”

席应真一怔,叹道:“鬼灵精,小小年纪,倒也颇通情理。不错,我和他一见如故,两人性子一起,当场拜了把子。”

乐之扬恍然道:“原来你们不是朋友,而是兄弟。”

“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席应真幽幽一叹,“他如今孤家寡人,什么兄弟功臣,早已不在他眼里了。”

乐之扬身在京城,自然一清二楚。这些年来,朱元璋诛戮功臣,动辄抄家灭族。乐之扬亲眼见过,监斩官令牌一掷,无论男女老少,人头滚做一地。他看过一次,就不想再瞧,倒是江小流兴致颇高,每逢此等盛举,总要兴冲冲地去凑热闹。

“朱元璋邀我与他共图大举,我对打仗攻城兴致缺失,但怕东岛高手来犯,答应留在濠州为之警卫。前三天安然无事,到了第四日夜里,东岛高手果然来犯,一次来了六个,均被我仗剑杀退。过了两日,又来了四个,这四人更加厉害,我一个收剑不住,刺死了其中一人。尽管两次退敌,但来人一次比一次厉害,我心里十分忧虑,朝夕警戒,不敢松懈。

“到了第八天晚上,来了两个老者,武功高得出奇,虽不是四尊之流,但也是元老一辈的人物。我与他们在校场上交手,以一敌二,苦苦支撑。眼看要输,忽听有男子在高处发笑,我抬头一看,旗杆顶上笔直站立一人。那旗杆有四丈来高,这人何时到了杆顶,我们三个均无所觉。这份能耐神出鬼没也不足形容,东岛二老害怕是我伏下的帮手,其中一人右掌突出,出其不意地将旗杆打断。这一招十分狠毒,旗杆周围空旷无依,那人无处立足,必定活活摔死。”

“哎呀。”乐之扬轻叫一声,“那么他摔死了吗?”

“说也奇怪,旗杆轰然倒下,那人却没随之坠落。我定眼一看,不胜骇异,该人高悬半空,晃悠悠飘然下落,落势十分缓慢,不像是血肉之躯,倒像是一只空具人形的风筝。等到那人飘落在地,我仔细再瞧,他十分年轻,顶多不过二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