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却与江流东复东(第2/4页)

他接过酒杯,看那碗中满满的一碗清酒,微微犹豫之后,便学着老者的模样一口将之饮尽。

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涌入体内,苏长安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火烧一般,他连连咳嗽,脸色更是变得潮红。

“这才有一点天岚院的样子。”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却忽的变得幽深起来。“想当年你那天枢师叔祖可是能与我共饮千杯的酒客,到了你这辈,却找不出一个能喝的,着实可惜啊。”

苏长安一愣,他也顾不得喉咙中的辛辣之感,看向老者问道:“前辈与我天枢师叔祖有旧?”

老者不言,又独自饮下一碗酒水。随即倒满再次递于苏长安。

苏长安顿时面露苦色,担又不想拂了这老者的盛意,故此硬着头皮又饮下一碗。

如此反复,苏长安便已是五大碗烈酒下肚。他的脸色愈发潮红,神情更是变得恍惚,就连眼前看到的事物,也似乎变得不真切起来。

“前辈,如今蛮军大军压境,武王浮三千守不住西岭,而后这西江城便是首当其冲的战场,前辈还是莫要逗留,早些离去吧。”或许是酒劲上头的缘故,苏长安也开始话多了起来。

那老者闻言,眉头忽的一挑,用他那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线问道:“于你看来,那武王浮三千是怎样一人?”

“嗯?”苏长安一愣,因为有些醉意,反倒失了顾忌,他想了想便说道:“畏战不出,视黎民生死为草菅,是为不仁。永宁关败,而不援,将河山送人,是为不忠。武王浮三千,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不忠不仁的懦夫罢了。”

“……”老者闻言,忽的陷入了沉默,而后又是一大口烈酒饮下,随即笑道:“不忠不仁,说得好!他武王浮三千便是一个不忠不仁的懦夫罢了。”

不知为何,在那时,老者声音变得有些悲愤,又暗藏着某些不甘。

但已喝得迷蒙的苏长安却未有听出这其中的异样。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这老者话。

“此等懦夫,我们在西凉浴血,他却躲在西岭关中畏首畏尾,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到这里,苏长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在怀里掏了掏,随即拿出一大把银两,放入老者手中。“前辈大恩,长安无以为报,日后生死难料,亦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今日这些银两前辈暂且收下,免得日后饮酒时囊中羞涩。”

老者看了看手中的银两,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长安。

他脸上的醉意忽的散去,问道:“你日后有何打算?”

苏长安闻言苦笑。

“我亦不知,天下崩裂,满地豺狼,我身负血仇,却不知当何处以报。”苏长安说着,也低下了头,似乎是因为心中的烦闷,他一把拿起桌上的空碗,竟然便自己倒下了一碗烈酒仰头饮尽。

那股辛辣之味,直烧得他喉咙发痛。可这样的痛,与晕沉反而让他无暇去思考心头的阴霾。

常有人言,一醉解千愁。

苏长安曾经不懂这个道理,但现在却忽的明白了一些。

他不禁放声笑道:“好酒,好酒!”

杯中之物,为何让人贪恋,苏长安此刻终于了然。

他言罢,便要再为自己倒上一碗。

但在这时,一旁那位沉默的老者却忽的伸出了手,擒住了苏长安正要倒酒的手臂。

“前辈何意?”苏长安不解道。

老者不言,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取下瓶口,将其中的酒水倒入碗中,一时间整个酒肆中酒香四溢。

“喝这个。”老者的声音在那时低沉了许多。

这葫芦,苏长安认得,那一日在莱云城,他便是饮了这葫芦中的酒水,方才治愈了内伤,破了地灵,铸了天听。由此可想,这葫芦中的酒定非凡品。

“使不得。”苏长安见状连连摆手,此物太过贵重,他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