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火烧云霞血染江(第2/5页)

然而就在他手中的铁棍就要和枪相撞的时候,漫空的红色枪影突然一敛,消失得无影无踪。

“虚招!”十郎便是再练三十年武功也绝对猜不到,刚才那势如雷霆横飚的一枪竟然是虚招,它甚至不是虚实相间的探路招式,而是结结实实的虚招,虚得让人目瞪口呆,虚得让人痛哭流涕。十郎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一个大力士高高举起,即将被抛入空中,他发到棍上的三重叠劲,一重又一重老老实实返了回来,震得他心肺俱裂,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来袭的灰衣人单臂擎枪,曲臂如弓,红枪高抬,仿佛探海夜叉,静静等待着十郎的铁棍抬过头顶。十郎咬紧牙关,拼尽全身气力,想要收回上扬的铁棍,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灰衣人身子矫健地一扭,擎枪一侧的肩膀,手臂,手肘,手腕,手掌就仿佛一条五节鞭猛地向前抡去,手掌中的红枪化为一道触目难及的红线,破入魔使十郎壮硕的胸膛,从他的身后狰狞地冒出头来,一飚鲜血奔涌而出,远远射了一地。

鲜血洒落在青色的石板地上,飞溅的血花落在不远处金和尚的脸上。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膛,将溅到脸上的鲜血放到嘴中,狠狠地品尝着,突然快活地翻了个身,面朝天空,撕心裂肺地大笑了起来。

灰衣人轻轻一抖手,红枪宛若舞者手中一条随心而舞的红袖,从十郎的体内钻了出来,在持枪者的身前轻轻一抡,淋漓的鲜血顺着枪尖上的血槽泼洒而下,在他的面前划了一个殷红的圆圈。灰衣人一翻腕,红枪一抬,被他扛在了肩膀之上,与此同时,十郎的尸体轰然倒地。

衣袖翻飞声倏然响起,本来在看台上舒适地坐着看比武的魔教十一使同时站起身,甚至连稳坐最高看台的魔教新教主督红花也忍不住长身而起。

“圣手门徒!”魔使们喃喃地发出了心意复杂的惊叹。

“好,好枪法,好——枪——法!”

“圣手门徒,名不虚传!”

“让魔教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功!”

“活这么大,没见过使枪使得这么厉害的!”

“真没白来天书大会这一趟!”

场外的魔头们此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看到如此厉害的枪法,顿时士气大振,不要命地大声喝彩,仿佛刚才那绝世一枪就是他们自己使的。

肩头上扛着的红枪仿佛拥有了自己的脉搏,在郑东霆的脖颈上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他仿佛被一团滚滚的烈火燃烧着,浑身的血脉都在肆无忌惮地沸腾。十一年了,距离上一次他能够使出这一路天转七煞枪已经有十一年的时光。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满心热血,一身侠胆的少年,他能够使出这刚猛壮烈的枪法,因为对于一个少年人,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情是很易得的。为了一个红颜知己,为了一个至交好友,为了一个荒谬到极点的理由,他就可以热血沸腾,就可以不顾一切,那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时光,也是一段虚幻不真实的时光。那曾经可以任意挥霍的青春,如今只能在梦中才能重新和它相遇。在江湖中打滚了这么多年,他渐渐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也淡忘了曾经崇敬的风骨。他迷迷茫茫地存活,战战兢兢保卫着自己心底最后一丝良知,任人欺辱,过着纸醉金迷的岁月。他拒绝承认自己还有任何能力使出这路慷慨激昂的破阵枪。

此刻他的心底,除却对死者的悲愤,对生者的关切,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他发现这么多年之后,自己还年轻,还有一丝蒸腾如沸的热血,面对强敌,他仍然能够昂起头颅,使出这路天转七煞枪,他郑东霆,还能够这样活着!

静寂的看台台阶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督红花踉踉跄跄从最高看台上走下数道台阶,将自己的距离和郑东霆稍稍拉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