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比字(第2/3页)

五剩儿也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颤声道:“怎么,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东密的人那天不是败了,要罢手了吗?”

冯三炳嘿嘿道:“你以为东密是那么好欺的?他们那天,说起来也没败,实是买屠刀门一个面子,才丢下这段事没再管。他们东密一向不想沾惹的门派也只那么两三个,可也不是怕他们,尤其在关系到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也不知那裴姓女子与这小稚是个什么来头,今天我才回家,就见这封信已在案上搁着呢。我特意去问了路阿婆,才知那女子原不是她什么表亲,而是你余爷爷暗暗送来藏在咱们村的。你们这一闹,可坏了你余爷爷的大计了。”他这话看似对着五剩儿说的,其实是在对在座的老哥们儿解释这事的前因后果。只见他叹了口气,抖了抖手中的那纸条子,一字一字念道:

七家村屠女侠座下明鉴:

半月前仓促一晤,得识大铁锤绝艺,受教良多。

本门与屠刀一门历来交好,实不欲因乡村之事而陷两门于反目,故当日两护法抽身即退,七家村之事就此揭过,鄙诚之意,特此敬达。

唯近日有闻,有长安妇人裴某携其子隐居于贵村之中,此二人与本门大有关联,总堂之命,见则速捕之。唯思七家村有君侠驾暂居,不敢轻犯,还望速驱此二人出村于今夜子时之前,则实为本门之幸。特此布达,万望俯允。

座中之人俱是被冯三炳仓促之间招来,本还不知这事始末,至此才明白。刘老者叹了口气:“语气可够客气的呀。”

旁边一老头儿却叹道:“也够坚决。”座中几个老者你望我我望你,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冯三炳叹道:“老局主当年也不是没有吃过东密的亏,为什么还要兜揽这样的事情上身?”他只轻轻一叹,座中老者们就知他态度已明,实不欲为裴红棂母子再招惹那东密缠身。他们都是老了倦了的人,当日祠堂一战,已把当年最后一点火气血性都消灭掉了。但余老人对七家村也有大恩,就这么把他们母子交出去,可也在他面前交代不过去。几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稚在窗外已听出原来事情与自己母子有关,心内紧张,不由脚下没站稳,垫脚的那块石头滑了,发出了咔嗒一声响。门里冯三炳已问道;“什么人?”

小稚只有垂手进了去。冯三炳见是他,目光不由惭愧了下,却也变得柔和:“啊,是小稚。怎么,你怎么来了?”他以为是裴红棂听到风声,找他来探消息的。小稚道:“我是来找五剩儿的。”

冯三炳道:“是这样。也好,你既然来了,想来也听到了。这么着,你请你娘来一下吧,说我们有事相商。”

小稚不安地挪动着脚,心里也不知该如何把这个坏消息去告诉母亲。冯三炳冲他笑道:“快去,快去。”他抬头看看天色,似想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知怎么,小稚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就觉出一份虚伪。他胸中怒气一盛,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走了,才出门,刘老者已探问道:“三哥把那裴女子招来,可是……”他没有往下说下去,冯三炳已叹道:“不把他们遣走,咱们又如何和东密交代?这可事关全村一百二十几口人的性命呀。”

刘老者犹欲进言:“可是……”

冯三炳已接口道:“就是咱们拼力相保,那日情形你也看到了,不过多搭几条性命而已。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还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刘老者知道他说得都有道理,但心中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当初纵马江湖、不计利害的岁月。那时,年轻气盛,只计自己当为与不当为,何尝这么掂轻拈重过了?他答不出话,一时只听门外脚步轻盈,却是裴红棂母子来了。她一进门,大厅中一时就安静了,冯三炳欲待开口,却也不知怎么说好。还是裴红棂见他们说不出口,抢先开口道:“几位老人家,事情大体,小稚已跟我说过了。”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也是前生冤孽,各位不用发愁,我们母子这就收拾离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