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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院长沉吟片刻,说:“袁字带土,内含口衣二字,也就是说,只要有了土,就衣食无忧了。”袁芬芳一时没能完全明白孟院长的话,说:“土是什么东西?我们天天生活在地球上,还离了土不成?”孟院长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芬芳你现在也算是生意场中人了吧?”袁芬芳说:“这自然。”孟院长笑道:“过去我们是搞舞台艺术的,舞台是什么?舞台就是场子。有道是人生大舞台,说白了人生就是场子。人生场子很多,官场战场商场情场欢场,丰富得很呐。”

袁芬芳觉得孟院长说远了,说:“孟院长,我的字你还没测完呢。”孟院长说:“你别急嘛。我给你认真分析过了,你现在不在战场官场,也不在情场欢场,你现在做上了生意,正身处商场,根据你提供的这个袁字,你做生意,别的行当很难成事,如果跟土打上交道,肯定只赢不亏,丰衣足食。”说得袁芬芳直点头。

孟院长测完字,就要离去,便一边抓了笔,一边拿了刚才没递出的钱,要往袁芬芳手上塞。袁芬芳更加不肯收他的钱了,说:“你测字不收我的钱,我给笔不收你的钱,这不就两抵了么?”孟院长说:“我测字是信口开河,你这笔是出了成本的,我怎么好白拿?”袁芬芳说:“你那可是知识产权,更值钱嘛。”

说得孟院长满心欢喜,不再坚持,拿了笔,转身出了门。

望着孟院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袁芬芳将他的话琢磨了又琢磨,觉得有几分道理,却一直苦于参不透其中奥妙。直到有一天闷得发慌,关了店门,跟朋友到郊外去踏青,见有人忙着圈地打桩,忽然记起孟院长给自己测的字,心下寻思,贵都市正在大搞城市扩建,做地产生意肯定有利可图,何不在这方面发展发展?

袁芬芳是个说干就干的女人,先摸清了地产生意行情,再凭借自己的姿色和三寸不烂之舌,办理了土地经营许可证,然后四处融资,准备购置土地。只是地产市场情况相当复杂,有了经营资质和资金还不行,还得有人在背后扶持你。一来二去的,袁芬芳就跟当时正在郊区做区长的董志良熟悉起来。女人的姿色其实就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几个回合下来,袁芬芳就把董志良套牢在了自己的石榴裙下。在这位大权在握的区长大人的照应下,袁芬芳很快在郊区政府辖区内购置了两块黄金地皮,一转手就净赚了五十多万。金钱和色相其实有时跟不干胶差不多,两人从此粘得更紧,怎么撕也撕不开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董夫人很快就知道了董志良和袁芬芳的事,哪里咽得下这口窝囊气?不免河东狮吼,大吵大闹,弄得家无宁日。这内战一开,伤害最大的还是孩子,董少云情绪受到严重影响,再没心思读书,成绩一落千丈。董志良夫妇这才意识到这么吵闹下去会毁了儿子,两人达成协议,董志良离开郊区和袁芬芳,董夫人也不再吵闹。可为时已晚,董少云已经厌烦了这个家庭,暗暗准备离开父母,只是苦于没有钱,又不屑向他已经瞧不起的父母伸手,才每天悄悄到托运市场去搞搬运,想赚足一定数额后,一走了之。

关于董志良的家庭风波,市委大院里可说妇孺皆知,有一阵曾是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杨登科和聂小菊不难打听得到。至于董少云心里的想法,聂小菊是通过一个多星期的认真观察和摸底,才在班上找到惟一一个跟董少云有些交往的学生,是他悄悄透露给聂小菊的,那学生还嘱托聂小菊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董少云会杀了他的。

聂小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跟杨登科商量对策,觉得像董少云这样的少年,正处于叛逆心理最重的年龄,弄不好就会酿成大错。他们决定还是不惊动董家大人,先把董少云引导到正常的学习轨道上来,再让他慢慢放弃原来的计划。聂小菊寻找各种机会接近董少云,课堂内外格外关注他。聂小菊是教地理的,她发现董少云平时不太听课,但地理知识却很不错。有时搞测验,聂小菊有意出些课本上没有的偏题怪题,其他同学一无所知,董少云却了如指掌。这恐怕是他准备独自一人出去闯世界,对地理方面的知识比较留意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