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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杨前进还是没能到农校去做事。几天后马校长打电话到司机班,说原想有了蔡科长的条子,这事应该没问题了,谁知那些也想要学校安排亲属做事的老师天天找校领导纠缠,说姓蔡的算个什么鸟?农校还是个团级单位呢,他一个小小科长,有什么资格对学校发号施令?校务会迫于压力,一直定不下杨前进做临时工的事。连蔡科长的条子都不起作用,他也没办法了。杨登科哭笑不得,也不好强逼马校长,就是逼也逼不出结果。却还得口口声声感谢他为此事费了大劲。马校长连说这是他应该做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就是。

听这口气,好像他已经为杨登科解决了什么重大问题似的。

挂了电话,杨登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如果给你办了事,有恩于你,感谢他属于情理之中,现在他什么都没给你办,你感谢他干什么?是不是感谢得有些冤枉?杨登科一脸自嘲和无奈,觉得这确实太滑稽了点。

老郭这时出车回来了,见杨登科脸色有些灰暗,而司机班这一下又没有其他人,就问他:“你在生墙壁的气还是生窗户的气?”杨登科就把到农校去给杨前进找临时工,又根据马校长的主意到蔡科长那里拿了条子,可最后还是没解决问题的过程说了说。老郭就笑起来,说:“你被姓马的当猴子耍了。”

杨登科怔怔地望着老郭,一时也没明白过来。

老郭就告诉杨登科,马校长纯粹是拿蔡科长的条子来搪塞他的。这已是姓马的惯用手段了,每次有人找他办什么事,关系不一般的,他做主就给办了,关系不怎么样的,他嘴上都答应着,拖一段时间才说办不了,要人找蔡科长写条子。找蔡科长的人还没赶到农业局,他已先给蔡科长打了电话,要他帮忙应付应付。当事人拿了蔡科长的条子送到他手上后,他先拖上一段,拖得当事人没了脾气,才打电话,说蔡科长的条子都不起作用,这事他再没法子了。老郭还说,蔡科长起码帮姓马的写了不下十张条子了。这样显得姓马的费了心尽了力,当事人虽然达不到目的,却还得感激他。

杨登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弄了大半天,事没办成,自己却还要莫名其妙地感谢人家。又想起当时找蔡科长写条子时,他脸上的笑就有些异样,原来事出有因。杨登科也是百般无奈,怪只怪自己没有了后台,谁也不再把你放在眼里。如果陈局长还在台上,他杨登科还给他开着小车,姓马的还会这么对待自己吗?恐怕自己还没开金口,他就主动找了来,把事给你办得妥妥帖帖了。

老郭见杨登科半晌没放个屁,说:“登科,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想给你侄儿找个好点的事做,恐怕不那么轻松,你得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杨登科苦笑笑,说:“我也懂得这个道理,可现状如此,我有什么办法呢?”老郭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被自己的尿憋死吧?”杨登科嘘口气,吱声不得。

杨登科也没了信心再给杨前进找工作,劝他回去算了,说叔叔没这个能耐。杨前进眼里就红红的了,说只怪自己没争气,前面找的两次工作都弄丢了,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妈恐怕是不会让他进屋门了,这是他出门时他妈当他面说过的话。杨登科也是没法,只得让杨前进还呆几天,他再想想路子看。

杨登科又带着杨前进跑了几个地方,有硬关系的地方不需要临时工,需要临时工的地方关系不硬。杨登科无计可施,垂头丧气去了农业局。

这段时间局里工作多,老郭他们都在外面出车,司机班里空荡荡的,杨登科连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一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只有独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当然是生自己的气,只恨自己没有卵用,连杨前进的临时工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来。又想起让杨前进这么一个又高又大的年轻人闲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看来只有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打发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