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回 西子湖畔(第3/4页)

可是天狼却一点没有醉的意思,初来杭州的那两天他倒是很惊诧于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富庶,只是这座城市里以甜为主的小吃并不是太合他的口味,驰名天下的宋嫂鱼羹,虾爆鳝面,东坡肉等名吃对他也没有想象中的吸引力,没过几天,天狼就怀念起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了,只是江南以米粮为主的饮食风格让他难觅正宗的包子,就连酒都少有北方的烈性,绵柔有余,浓烈不足,几天下来,他就腻了。

更让天狼不满的是,在这里他没有看到一点大敌当前,军民团结奋进的意思,东南倭乱已有十余年,沿海的城镇基本上都被劫掠过,而杭州因为身处内地,又作为浙江省的治所,有重兵保护,却也一直没有经历过战火,只是作为浙江省布政司治所所在,城外又屯有平倭大军的军营的杭州城,没有一点整军备战的味道,倒象是个逍遥太平的内地城市,实在让天狼有些不解。

看到这座城市,就如同整个大明的缩影,繁华的内地城市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全然不管沿海和边关地区百姓们的死活,骨子里透出一股腐朽与堕落的气息,让天狼觉得呼吸困难,若非在进入胡宗宪的大营前,天狼有意要再微服观察一段时间的话,天狼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天狼夹起面前的一块东坡肉,吃了下去,在这杭州城里,很难吃到大肉包子,这种吃起来甜甜的五花肉便成了他最喜欢的一样食物,比起酸酸的醋鱼,天狼还是更喜欢这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只是一想到现在自己是个白脸斯文商人,还要注意吃饭的形象,天狼便无奈地把翘到凳子上的一只腿给放了下来,改拿起面前的小碗盛起鱼羹来喝。

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传来一个狂放不羁的声音:“哈哈哈,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天狼虽然文采不是太好,但也知道这是南宋诗人林升写的千古名作,专门骂当时在临安的南宋朝廷乃至江南士人们不思进取,不图恢复中原,只想着偏安一隅的颓废风气,现在倭寇正闹得厉害,北边的蒙古又在去年入侵,国家可谓多事之秋,而这杭州城中的奢靡之气却一点不减,倒也真是应了这诗中所言。

此言一出,隔壁几桌本来行酒令正酣的客人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那桌怒目而视,天狼也看了过去,只见那桌上是一个年约三十的青衣文士,看起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袖子上脏兮兮的尽是酒渍污痕,脸上胡子拉碴,而他的人却趴在桌上,象是半睡着了,嘴角边挂着长长的口水,快要拖到地上了,时不时地还打着酒咯。

那几桌客人们倒是一个个穿金戴银,十足的富家公子作派,靠窗的一桌看起来更象是个官家大少爷,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生得肥头大耳,穿着一身紫色的上好绸缎衣服,衣服上都绣着金线,而他戴的帽子上更是镶嵌着一颗大粒的珍珠,随着他的头一动一动地,直接能亮瞎人眼,这个肥头大耳的官家少爷身后,站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奴仆,而他左拥右抱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刚才正一边吃菜,一边向着怀里的女子嘴里灌酒,淫词浪语让天狼听得都不住地反胃。

那角落里的客人此言一出,紫衣胖子的脸色一变,重重地把酒杯向桌上一顿,推开了怀里的两个女人,那破铜锣一样的声音开始在整个酒楼里炸响:“什么东西,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打扰大爷喝酒的雅兴!”

那青衣醉文士嘴里喃喃地说着话,声音却小得象蚊子哼,没人听得见,那紫衣胖子本来还待发作,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管家模样的瘦子赔着笑脸道:“少爷,何必跟这个醉鬼一般见识呢,您喝您的,他再胡咧咧咱们就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