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一色楼〔三〕(第2/3页)

李无忧单调的掌势应机变化,拍封而出,抵住了令当迟的绿爪。

令当迟一声闷哼,五指弯扣,紧紧攫住了李无忧的手掌。双方甫一较力,令当迟的骷髅面具眼孔处即溢下了惨烈的血线,身躯亦急剧颤抖。李无忧浩如烟海的内力使令当迟立即呈现了无法支撑的迹象,以至于其碧绿色的畸形长臂竟然开始凋零。

令当迟的手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崩散,星星点点的绿莹莹皮屑飘在空中,恍似鬼火,皮屑落在倒塌的屏风扇面,灼烧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孔洞。

这些皮屑显然带着腐蚀的毒性,一旦吸进人体,将是致命的。李无忧手掌不惧剧毒,他的鼻口却不敢轻易尝试,长吸止停。与不堪手臂对应的是令当迟的头发,他的飘飘银发诡异泛红,如果说其手臂处于崩溃凋零的状态,那么这银色长发似欲成熟盛开之时。

金展元面色大变,转身就逃。他身边的美貌女子徐冬儿也离席而逃。金展元追求春水派的“金丝莺”徐冬儿已久,每次打听到徐冬儿的踪迹行踪,金展元都会千方百计赶至,大献殷勤。昨夜两人一夜宿醉,借着酒劲,金展元才第一次得偿香唇。今日心足意满的金展元忽逢西北道上的熟人铁头陀,酒酣耳热间铁头陀向其引见了贾轻刀。金展元惊异贾轻刀公主岭大游寇的身份,便高楼宴请,大攀交情,不想竟碰到了这档子事。

眼下金展元与徐冬儿急不择路,就欲从五楼栏杆处一跃而下。

金展元一席只留下了贾轻刀。

金展元突然逃走,贾轻刀却不会逃。他这趟西北之行的意义就在于当前,怎么会走。

贾轻刀掠席而上,拔刀出鞘。他的刀是薄如蝉翼的轻刀。当贾轻刀一刀斩出的时候,半透明的刀身完全消失。

贾轻刀本要直取李无忧。

然而李无忧的背后守着从容不迫的回玉桥。

杀李先杀回。

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江湖法则。

贾轻刀的无形快刀疾斩回玉桥。

回玉桥手中没有任何兵刃用来招架,但是青年的一双手就是无坚不摧的武器。回玉桥的手凭空削划,脆响萦耳,没有轨迹的蝉翼刀被敲中,震颤着在空中现出形体。

悠悠的蝉翼刀一现即隐,继而绵密的刀声交织破空,刺人耳膜,一刹那,贾轻刀劈出了难以计数的斩击。

剧斗发生,有人逃离,有人出手,有人冷眼旁观。

三清三世没有进一步拆解争斗。一僧一道所做的只是无声无息的向李无忧移近数尺。

三清三世只移动了这一次。

但这种接近的举动却很有一种隐晦的暗示。

不做事,那只是做事的时机未到。

李无忧的长吸因为令当迟的腐蚀毒而间停。

魏魁斗的第三记缩地成寸拳就到了。

魏魁斗这一拳打得酣畅淋漓,迥异于前两拳的艰难。

有的时候过于顺利也是一种警兆。魏魁斗发现李无忧横亘于前的手掌消失不见。镇压全场的可怕掌力骤然抽走,不等魏魁斗反应对方究竟变了什么招,就觉排山倒海的巨大压迫感当头落下。

黑面神不假思索双手交叉上架,炼体如钢。

当是时,李无忧正跃起于空。

他愣是一手掰断了令当迟的绿爪,另一手如落碑般掌劈魏魁斗。

一声巨响,楼面轰然震塌,赫然出现一个通连上下层楼的大窟窿。

魁梧的黑面神自五楼消失,与碎裂的板石木材一起直堕楼下。

令当迟与李无忧交手之后,一直陷入狂热的状态,不类人更似鬼。他的身体没有痛感,极度坚韧,但遭李无忧生生掰断绿爪,令当迟的眼神终于透出了惊怒交加之色。他低吼一声,鬼魅闪进,还是试图接近李无忧。

近身缠战比拼内力,李无忧无疑稳占上风。即算当下以寡敌众,但其内息浩如江海,依然有能力当场迫杀令当迟。适才令当迟已经无法抵挡,李无忧稍多催发几分内力,几可致其于死地。不过不知为何,李无忧却没有选择这个方法。他只选择废掉了令当迟一只手爪。令当迟体质特殊,损失一爪连重创都算不上,依旧凌厉的狂攻不守,然而李无忧竟不再给令当迟拼耗内力的机会。李无忧恢复起初的应对方式,始终与之保持一段微妙的距离,右掌重复斩击,他发出似刀般的掌风,一道比一道强,一道比一道厉,有若实质,等李无忧落地之时,令当迟被逼到了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