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七〕(第2/4页)

金寒窗用心听清语句,栾照竟是在求救命。

只闻那女子柔声应道:“栾校尉,奴家就送到这了。”

不知怎的,金寒窗听这个声音再看那女子身段就觉得有几分熟悉感觉,来不及细想却听栾照震惊道:“你!相爷不能就这么把我栾照抛下,如今品无三在我府上疯狂屠杀,这世间的王法何在?还有没有地方能讲讲道理了!”

“王法?栾校尉竟也知道王法了。栾校尉若依着王法,听相爷所言,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呢。就迎顾铁心入暮望又如何,等居右禅、品无三一走,这暮望不还是你栾家的?顾铁心清廉无私,可水至清则无鱼,他手下没有暗力相助,单凭一人耿直怎能斗得过你,届时你动动手脚,顾铁心也坐不稳这郡守的位子,相爷再于朝中给你提点一下,你当可得偿所愿,可惜你……,可惜你被西北王说动,妄自挑开局面,成了恭王爷试探朝廷态度的一颗弃子。”那女子讽刺的说道:“现在校尉才想握住相爷的手,不嫌晚了么。”

“我有免死铁券在身,只要相爷这次能保住我的官爵,栾某必当感恩戴德,甘做相爷门下忠犬。”

那女子生出深深的厌恶之心,心想你犯下何等大事竟然还幻想着讲道理、保官,于是只说了一句,“品无三若认免死铁券,那些年间怎会死了那么多朝中老人。”

“不同,不同,这不相同,这张铁券乃是当今皇上亲手颁赐予我祖父,免己身死罪,更可免子孙后代死罪,此券与那些贼老逆臣所持旧朝的东西可不一样。”栾照咬牙切齿的道:“券上明明白白写着‘若犯死罪,罚禄米永’,我即使犯了事,也应是免了我的俸禄,顶多罚没些家产,可品无三一声不吭就杀上门来,这天赐的皇命难道是空口白字吗?”

“对,这就是空口白字。品无三既来之,敢杀之,他早怀着将青州之事办成铁案的决心,你这铁券可不就是废铁一片,你即使拿出,恐怕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品无三不过区区一个四品御前带刀,却也敢仗着钦差之名行霸道事,相爷就放任他这般胡为吗?”

“暮望这件事嘛,你没做之前,相爷可以插手,暗中提携点拨校尉。可现在你做了,还做得如此之大,唯恐天下人不晓,怎么收场,相爷就是说动皇上也保不住你啊。”女子见栾照仍不知所以,无奈说道:“校尉难道忘记了品无三入侍之前的身份了吗?”

“武陵山庄,……”脱口而出的四字,栾照意识到这四字时,终于明白了心中那无法摆脱的绝望是来自何处,他怔怔的道:“大司马早已不问朝事,现今的政事不都是皇上点头,相爷打点吗?”

女子叹了口气,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幽幽道:“一个人站得太过高远,不是说下来就能下来的。何况谁又晓得他是不是真心要退下来。”

栾照面上一片灰暗,青州镇逆若是大司马授意,那么丞相府这条路子也是走不通的,可是连朱相都不能依靠,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自己?武陵山庄这四个字一出口,栾照呼吸都暂时的停止了。

要知司马穷途不仅在江湖中坐着天下第一的宝座,其在庙堂之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圣裁者,他掌大司马之权,领太傅之衔,位列三公之首,天子侧旁有一席之地,并免一切俗礼,他在二十多年前的动乱中确立了新朝的根基,他一手扶持了更化改制的革新之策,他赫阻了无数来自中原四夷刺杀皇帝的行动,如果没有这个人,太极殿龙椅坐着的绝不会是当今的这位,几十年间的天下亦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栾照想到这个近乎伟大不败象征的存在,揉搓的双掌开始发抖,此刻他才将死亡与自身真正联系起来,颤声问道:“董袭与赵竟都被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