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午时子落(第4/5页)

史都看了这笑,心头毛骨悚然,惧意瞬间压过了怒火,夹起了尾巴。

怒发可冲冠,但恐惧却是无底深渊。

栾照喊他一声,史都不禁吓得一哆嗦。

栾照皱眉道:“一脸怂样,怎么了?”

陆无归早转回头,凝视着窗外。史都只觉额际都有了汗水,一时之间惧意未消,道:“没,没什么。”

栾照笑道:“看你魂不守舍的,被刚才那婆娘迷住了?你什么眼光!喏,分你个好差事,你和欧阳坚一起去对面玉荷里探探那人来了没,快去快回。”

史都心下正虚怯又不便明说,转身就要和欧阳坚一起下楼,忽听栾照在身后叫道:“嘿,客气点,那人得罪不得。”

两人应声去了。

高行天桌上一坛酒见了底。他放了酒碗,沉声道:“喝得多了,险些误事。”

陆无归轻笑道:“一坛朵颐酒引出高兄一点杀机,也算不枉虚名。”

高行天低语道:“出手没有价码,是我们的大忌。何况要是动起手来,一下就要解决五个,亏大了。”

陆无归轻敲窗棱,轻声回道:“我看挂了他们五个,楼下大部分人都会愿意掏钱。”

高行天饶有兴味道:“你做过这种仗义之事?”

陆无归叹道:“刚入门时,见有人苦的不行,也帮过。”

高行天附和道:“其实,这种事情我也做过一次。”

陆无归笑道:“滋味如何?”

“还能怎么样,杀人倒没什么,只是听不得人道谢。听了,让我有种恶心的感觉。”高行天索然无味道:“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陆无归看街旁的各色人等,融聚交汇,泊然道:“人的面目,不光写在脸上,也刻在骨子里。”

高行天也瞬扫楼下一眼,正盯上街心回头的史都。

史都转头缩了脖子,进了玉荷楼。

午时三刻。

史都与欧阳坚从对面玉荷楼中挤了出来。欧阳坚身形瘦小扎在人群之中就看不见,而史都高壮得多,他向着窗边的栾照一顿点头、示意。

栾照就等着他俩的回信,他隔窗见史都探出一根手指,向上。

咦,什么意思?

栾照循着手指上看,摸索着答案。

有两个人的眼睛比他更快更利。

高行天、陆无归一直没有放松对长街的监视,欢场玉荷楼更是二人眼中重中之重。

玉荷楼大多阁窗都帘幕敞开,独有二楼左侧一处窗台仍掩着憧憧纱幕。此刻那扇阁窗更反其道而行,收回长垂的帘幕,竟连窗户也关严。

许多人唯恐看不到待会的盛况,那屋内人却好像嫌烦街上吵闹。如说,屋内是爱静之人或是正有寻欢的狎客,这举动也在情理。可不一般的是,这帘幕一收,窗边底台上就留下了一件什物,那东西平滑嵌入窗木之中,浑然如天成。

阳光一映,它就一闪,带着冰一般的色调。

这一闪,栾照也注意到了。

那是一枚棋子,白子。

栾照长舒一口气,终把一颗心放进肚内。

巴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栾照摆手道:“那不用,见他反而不好,现在也不是时候。他一定会到,这件事说到底还不就是他家的事情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巴峰赞道:“公子明断,那恨愁帮和复梦派也不用操心了?”

栾照冷笑道:“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他们敢不来吗?”

栾照打量着长街。维持秩序的差役大多是他的人,这些平日懒散惯了的兵士此时个个忠于职守,栾照不禁笑道:“赵获有一手,我的人他也能使唤的服服帖帖的。”

巴峰闻言恨声道:“赵获一个小小都头,就这一时威风。哼,来了顾铁心,他还以为真盼来了青天,终要让他知道暮望城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