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月(第3/4页)

陆无归随便一拨,笑声未歇,道:“嗨,给我留点,高兄可是一直按三个人的份量捉的。你总不来,都给我吃撑着了,嗳,给我留点。”

这一带荒无人烟,溪水中鱼虾繁多,草鱼更是肥大而美。高行天今夜捉了十一条上来,独吃了两尾,还剩下九尾。

金寒窗含恨出嘴,极为凶恶,转眼连扫八尾,他对着最后的一尾,也是最小的一尾,收敛了杀气,叫道:“水。”

他不光饿更是渴。

陆无归用水换鱼。

金寒窗箍住竹筒痛饮起来。口张再大,也有兜不住的水泻了下。他根本不是在喝,而是一心猛灌。金寒窗喝干水筒,随手抹了把脸,解渴又解恨,借酒浇愁,原来喝水也是一样的。

陆无归慢条斯理的吃鱼,他吃的很精细,一根刺一根刺的剔去才下口。有刺其实也烤酥了,他就当成眼力的练习,陆无归不忘道:“喝完不够,溪水也可以饮,很干净。”

“我知道。”金寒窗把竹筒砸在陆无归身边,走到溪水边洗脸去了。

喝光陆无归的水,只是他小小的报复。

一个可爱的报复再加上摔砸水筒,金寒窗的气基本已经消了。

对他来讲,什么东西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脾气如此,情绪如此,行事亦如此。

就连他心中的愤恨也是。他恨高行天看不起他,但陆无归说高行天一直都是留三个人的饭食,他心中又有些感动。

感激?哼,感激他作甚,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金寒窗伏在溪边,心里想着,手上不停,几把抹完了脸。

天上繁星点点,月灿如轮。如果比照晴天的话,今夜就是晴夜。夕照溪宛似一湾绕来绕去的轻愁,浮着静隘的薄薄亮色。金寒窗掬水月在手,对月黯锁眉。他面对手中之月,更是对着水中的自己,这是一弯心月。

每当看见月亮就想起了家。

躲在蚂蚁窝的夜晚,他时不时抬头就撞上经天明月,那时他心里就在想,大哥,二哥,娘亲!我还好,你们好吗?

没有人回应他。

金寒窗的心十分空荡。

他也想父亲,但是闯了祸,连江湖龙首武陵山庄也发出号令要拿他。

金家从来就没听命于任何一派,从没向谁低过头。即使父亲原谅了他,他也不能回去。

让人难做的事他不干,让金家难做的事情他绝对不干!

可是又能去那呢?跟着两个杀手走江湖?看着他们杀人?

不行。

投靠别的朋友?

也不行,不能连累了他人。

一时间,金寒窗不知道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自己。有些事情永远都纠缠不清,他把一捧水泼了,心里茫茫然的。除了茫然,一股自怨自艾的恨意也涌了上来。

连救一个弱女子都难以做到,又折回到这里,让两个杀手嘲笑,他真是丧气极了。

金寒窗在溪边惆怅。

陆无归和高行天也在讨论。他们要选一条合适的出境道路,金寒窗到了他们就要立刻出发。

“王不破一向消息灵通,他说不少门派聚集在官道的驿站,封了出境的隘口,扬言要捉拿高兄。他打探说数目怕有近百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多。”

“都是些鼠辈,真正找我报仇的没有几个,大部分是听人怂恿来刺探虚实的。不过王不破的灵通只针对两样,一为财,二为色,他不是惦记着谁家的宝贝,就是围着桑玉蹑的裙角转,怎么有功夫打探这些事情?”

“蚁王加派守边的人手,巡边的任务跑不了他的一份,他就自然多留了心,辰组上周已经格杀了四个擅自闯入的散客。”陆无归又道:“蚁窝加强守备,王不破逢人便说是沾了你的光,说现在你的出手要价只怕比蚁王还要高,来的人都是奔着你的赏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