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4(第2/4页)

而现在,沈听眠把那些快乐全部都否决了。

李牧泽并没有觉得太痛,直到现在,他都不舍放弃他的天真,他恳求他:“算我求你,不要再做傻事。”

“傻事。”沈听眠微微扬着下巴,又好像是无意识在这么做,但并不会显得傲慢,只有冰凉凉的绝望,“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和我在一起,也不开心吗?”

“要开心一点。”沈听眠没有感情,刻板平淡地叙述着。

李牧泽听到他最喜欢的人对他说:“也没什么用。”

李牧泽啜泣着,尽量不嘶吼出来:“我爱你,我爱你啊!”

沈听眠荒唐地笑了一声,绝望地、冰冷地问他:“你觉得有用吗?”

沈听眠用凉薄的声音说:

“你爱我,关心我,给我加油,说抱抱,说努力一下,坚持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善良?”

李牧泽身心发寒,他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好像抽离了此时的时空,游荡在另一个世界。沈听眠离他很远很远,远到看不见,并且丝毫没有邀请自己过来的意思。

“我真的很恶心,你与其这么做,倒不如来厌恶我,骂我。”

沈听眠放空地说着这句话,李牧泽全然顾着伤心,却并不知道,沈听眠此时正处于对他的极度怨恨之中。当他从空白中醒来,听到自己真正“避免于难”的原因是“空调外置机”,他几乎飞快想到了那时李牧泽一脸愉悦地跟他谈及的内容:“学生家长联名给学校写的信,说没有空调会影响学生学习质量,你猜猜是谁组织的?……我跟我妈说的,我们打了好几天电话叫人来一起写信,好厉害吧?”

是啊。

真厉害啊。

这么多次,这么多次,李牧泽已经这么多次阻止了他的超度,不让他离开这该死的人间,那样游刃有余、无辜懵懂地拉着他在火海中谈情说爱,枕着沈听眠无法腐朽的尸骨说着甜言蜜语,并告诉他,这样好极了。

沈听眠死死盯着李牧泽,眼神越发怨毒,好像李牧泽的存在都是一种罪过,他用虚软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我真希望我从没遇见过你。”

他这样说。

李牧泽没有办法不伤心,他不知道他还可以怎样伤心,尽管沈听眠现在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正常,但他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嘴上的坚持和实际永远相差甚远,他在此刻只感到了刻骨的难过。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骨头都知道他爱他,此时也知道正在被所爱之人伤害,惨叫着在痛苦中融化,只是血肉和泪并不能拯救沈听眠,它们只能这样徒劳地伤痛着。

沈听眠同样不能在李牧泽的痛苦中感到愉悦,明知伤害是相互的,他仍然做不到避免,只能在早已预测的悔恨中脆弱起来,他看了李牧泽一眼,声音忽地软了,还带了些哭音:“牧泽,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点爱,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沈听眠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告诉他:“我很想留下来,不让你那么伤心,可是……”

“你不要着急,你、你慢慢说。”李牧泽后知后觉地找回灵魂,他毫无办法,手足无措,不敢碰他,又看不了他这样,他错了,他过去一直想看到沈听眠更多的样子,但他发现他更能接受雾里似圆非缺的月亮,而不能接受潦草的星光,明知后者更真实,只是他的心实在是太疼了,这种疼痛没有办法得到缓解,他不能在无解的命题里热爱真相。

“我不想被人关心,也不想被你喜欢了。”

沈听眠大张着嘴,李牧泽却听不到呼吸的声音,他说了一堆颠倒乱序的话,语速古怪,时快时慢:

“完全不懂,也根本不明白什么才叫对我好,不是真的关心我,只想表达自己的善良,以为拉我回来是好的,医生的职责就是让病人起死回生,但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要是我,你一秒都受不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