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9(第2/3页)

于是他又怀疑,沈听眠是否泪腺有问题,所以才那么喜欢哭。

是的,他发现沈听眠很喜欢哭,那种哭很被动,被动得有些病态。

不仅如此,沈听眠好像还手抖,他递给他东西的时候手腕总是小幅度抖着,就好像不受控制。与此同时,他还发现沈听眠喜欢扯自己的耳垂。

他想了很久,最后干脆在某个自习课撑着下巴问:“同桌,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那节课临近尾声,教室里开始躁动。

沈听眠难得在课上理了他,他几乎是立马看向李牧泽,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到李牧泽都以为自己猜对了,沈听眠才说:“没有。”

“噢,”李牧泽说,“没病更好。”

他其实是不信的,可他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觉得沈听眠很正常,他最近好像更胖了些,脸圆润了不少,某些角度瞧过去尤其显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很健康。

他只当自己想多了,他天天和沈听眠呆在一起,有什么是看不出来的?

沈听眠在决定活下去那一刻,就知道他面对着什么。

而直到残破的世界再一次直铺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要面对太多东西,那个本来被他抛弃的世界,再穿回身上,千疮百孔。

他最近的记忆力衰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姥姥会比自己更优秀。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很害怕上课被提问。

他觉得班里所有同学都比他要优秀,他什么都不是。之前因为总是难受,查不出具体病因,他常常请假,每次都胆战心惊,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旁边围着好几个同学,看见他来了,大家都在看他,班主任边拿着手里的题边抬头看他,问他:“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来请假,而像是在乞讨。

学校卡的严,假条很难申请,老班总会问他好几个问题:“这次又是怎么了?”

“还不舒服吗,上次不是去看了?”

“不要总是耽误学习,你成绩已经下滑的很厉害了。”

“有什么事不能忍一忍吗?班里那么多同学,就你事情多?”

他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孤独地站在那里,尽量组织着语言,请求班主任给他一个出去看病的机会。

再后来他就绝不请假了,他开始祈盼自己可以晕倒在教室里,让所有人都发现他是真正的虚弱,他的痛苦要有个上得了台面的正当理由。

他过去很擅长英语,英语老师也喜欢他,上课常常提问他。

但最近,他总是被罚站。

英语老师已经很少提问他了,今天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叫了他的名字,要他背昨天要求背诵的课文。

沈听眠站起来的时候,看见李牧泽把课本递过来了一些。

英语老师立马指着李牧泽说:“李牧泽,把书给我合上!”

李牧泽“啧”了声,还在圆滑地说:“没打开呀老师,不是这页,你看。”

这个玩笑让沈听眠很尴尬,他努力回忆着昨天背诵的内容,他确实很努力去背了,但现在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英语老师和李牧泽开过玩笑后说:“等着,他背完就你背。”

李牧泽无所谓地说:“背就背,我早就背过了。”

周遭因为李牧泽产生的热闹逐渐沉寂下来,所有人慢慢看向他,教室里很安静。

沈听眠发现他一个字也背不出来了。

他熟悉这样的等待,这样的安静,这个过程让他对自己的失望也逐渐沉淀。

英语老师这次甚至都没有叹气,好似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她更喜欢下一个环节,指名道姓地说:“李牧泽,快来。”

李牧泽在看沈听眠,他脑子转了转,站起来,磕磕绊绊背了几个单词,然后挠着头说:“不记得了!”

理直气壮。

沈听眠仓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飞快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又恢复成正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