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山深无桃源 名重生前累(第6/16页)

守门兵士轻轻凑上来问道:“将军,信阳那里还有吃的吗?”这些兵士自己家中也是断粮,父母妻儿衣食无着,打量着如果信阳还有吃的,就让家人前去乞讨。

秦宁嘿嘿笑道:“如今淮西粮食都在军营,当然那里军营多那里就有粮食,有本事就到洄曲。”洄曲更是淮西重兵所在。

那兵士叹气道:“原来将军开玩笑。”秦宁自打马进城。

二人混入城内,见百姓走路都是低着头匆匆快走,认识之人只相互悄悄看上一眼,不敢互致问候,夜里城中更是漆黑一片,连灯都不准点。

唐宁与老疯头乘黑察看蔡州,只有内城有少许守卫,也不森严,往来将官频繁出入。

唐宁道:“想不到蔡州如此空虚,若有人奇袭,只怕有三千兵马就能攻破。”

老疯头道:“话虽如此,攻城终究不易,几个时辰攻不破,淮西周围的大军就会合围过来。再说沿路哨卡不少,怎能数百里奇袭?”

唐宁自嘲道:“晚辈不知军事,信口胡说了。”

老疯头道:“现在却是无从打探袁聪下落。”

唐宁道:“有一人可能知道。”

老疯头点点头,出了蔡州,埋伏在西去路上。

待到秦宁飞马驰来,老疯头一晃身窜上马背,右手扣住秦宁咽喉。

秦宁惊恐莫名:“前辈饶命。”

老疯头任那马向前飞奔,沉声道:“问你一事,老实答了饶你一命。”

秦宁忙道:“前辈请讲。”老疯头道:“可曾见过袁聪?”

秦宁道:“哪个袁聪?”老疯头喝道:“还有哪个袁聪?华山派的袁聪。”

秦宁道:“晚辈不认识,是男是女?”

老疯头这才讲得清楚:“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到文城栅去找人。”

秦宁道:“不曾有过,只有前辈闯过文城栅,没有别人。”

老疯头手一紧:“真的?”秦宁忙道:“千真万确,的确没有什么姑娘。”

老疯头这才放心,一跃下马,忽又想起,飞奔而上,又扣住秦宁咽喉,道:“那日有个小道士,你们将他怎么样了?”

秦宁被他捉了放,放了捉,吓的魂飞魄散,忙道:“没有抓到,已经跑了。”老疯头这才放手。

知晓袁聪与韦玄中无事,老疯头与唐宁干脆从蔡州向南到申州光州,看清了淮西的军情布防,却是信阳东面一带布防甚严,申州蔡州最是空虚,从武胜关旁翻越桐柏山,这才逮头野猪饱餐一顿。老疯头衣着本来便象乞丐,如今唐宁也是面容黑瘦,衣服脏破,形同乞丐,还好正因如此,一路在淮西不曾再引人注意。

到了市集,这才买衣梳洗,老疯头虽言不在意衣着,但身上破衣十多年不换,早已不能再穿,何况他毕竟以进士自居,岂能一生作丐?从洛阳南下,袁聪便屡次催他换衣,其时仓促来去,竟无充裕时间找人裁缝衣衫。后入蔡州,鹑衣百结,充作乞丐,倒正好掩人耳目。此时老疯头更了新衣,头发虽然花白蓬乱,稍梳理了,确象饱经风霜的老书生。

此处是安州地界,安州刺史便是李愬的兄弟十三郎李听,唐宁前去求见,将淮西状况告知。李听年还不过三十,待人接物却甚有气度,虽然官低兵少,但战事开始,与鄂岳观察使柳公绰二人同心协力,虽未取得大胜,却从无败仗,得所报淮西虚实,如获至宝,对老疯头也是敬为上宾。

不想诏命下来,调李道古出任新的鄂岳观察使。

李道古乃曹王的儿子,一介纨绔,哪会用兵?又从未经过战阵,比那高霞寓还不如,只知傲慢大言,说道:“谁不知淮西早已外强中干,内里空虚,不久看我突出奇兵,拿下申州。”自恃是宗室之子,进了安州,竟将柳公绰不少家产据为己有,又诬李听作战不力,将李听擅自免职,更将老疯头与唐宁得来的情报贬为一钱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