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戏斗番僧

西山京郊。

山上有白云寺,是很有名的古庙,京华仕女,每逢春日,上西山踏春,骑毛驴上白云寺进香,成了很时新的事儿。而到了秋天,白云寺红叶之胜,更是游人如鲫,争往欣赏。

天龙寺将决斗场所挑在白云寺,最主要地看中那儿地势僻静,只有一条山路可通,便于控制。只要在山道上把几个人,就可以把闲杂人挡住了,以内务府及鹰王的势力,调动一批人做到这一点,自然毫无疑问。

这在表面上,虽只是鹰王府和天龙一派的私斗,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京中两大势力的对决。差不多是瑞祥和鹰王之间势力的消长,关心的人自然很多。因此到了决斗的那一天,前去观战的人也很多。

那是一些有办法的人,不是持有双方发出的贴子,就是能通过守卫官兵盘诘的有力人士。

白云寺前的一片广场不太大,也不太小;大概可以容纳个上千人,平时还有些卖香烛的小贩们活动。

这次却在几天前被赶开了,搭了一座三尺来高,每边两丈见方的平台,台上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不但醒目,而且还讲究。

台下分二,但每边各占其一,由双方自行设置,招待自己请来的贵宾和助拳的朋友们。

鹰王倒是很尊重谷先生,给了他五份帖子,让他去邀请五个朋友来助拳。但谷平自己知道,那只是一句话,好听而已,他虽是块斗的主角,但实际上他出力的机会不多,胜负也不是以他为主。但古如萍与上官玲仍是把五份帖子部给用了,请了五个来助拳的老师傅。

谷平邀请的是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一直是在天桥卖艺的,已经有十几年在那儿混口饭吃了。

他们的女儿从拖着对小辫子上场到长得亭亭玉立都没挪过窝,玩意儿倒不错,每两三个月总有些新的花样出来。

老头儿叫老乔儿老伴儿叫乔老婆子。

女儿叫乔大妞,这都不是他们的名字,可是人人如此称呼,倒是没有人去过问他们的真名儿如何称呼。

上官玲也要了两张贴子,请了两个人,一个是说铁板快书的快口张,一个是卖刀削面的邢老陕儿。

快口张满口的故事历史,随抓一段,到他口中便是一长篇的绝妙好词儿,诙谐幽默处,引人捧腹,慷慨激昂时,更能叫人热血沸腾!

他在天桥一支香茶楼上说书,每天一场,一说半个时辰,每个月说二十天,休息个十天。

但是哪十天可没准儿,往往要等到客人坐满了,茶楼上贴出张条子——快口张铁板快书今晚休息。

于是客人们一哄而散,没一个埋怨的。大家只希望那一个月的休息期赶快满了,剩下的二十天才不至于脱穹。

据说一年腊月,他整个在月初歇了十天,结果排下来,连年三十都不能歇着,而许多老北京儿,想去听他说书。

那天的茶楼不但照样卖个满座,而且收入还多出了五六倍;因为大年下,每个人的茶钱都加个两三倍的。

那天快口张总算破了例,多说了一刻钟,而且还特别预先声明,年初五前预定休息,初六那天准开张!

这才叫大家松了一口气,否则大伙儿只有天天来等着了。

邢老院是陕西人,宝刀削面,他的面又粗又硬,调味也不佳。

经常是半生不熟的,可是他快到晌午才开门儿,不到天黑,卅斤干面也准卖得干干净净。

人们光顾他的小面馆儿,不是为吃面,是要看他削面。

他一开张,把二十斤的干面粉和水围成一个大面团子,然后用拳头拉成一个大面饼,手上执着两把快刀。把面饼高高抛起,刚好掉在他的光头上,走到锅子前,挥动快刀,沿着面饼的边缘开始削。面片如雪花般飘下去,每片都是一般大小,厚薄,旁边有个小伙计,用瓜瓢在锅中搅着。伙计捞在碗里,旁边一口锅里烧好了的汤汁,舀上一勺一浇,就端了出去五个铜子儿一碗,价钱不贵,可是不怎么好吃,好在客人上门,并不为吃面,经常是原封不动地留下,便宜了那些要饭的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