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4/5页)

商细蕊忘记昨晚被收拾得嗷嗷叫,今天当着人又抖擞起来,嘴里满当当塞着早饭,拍胸脯说:“交给我吧,他敢乱来,吊起来打!”对范涟说:“今天你搭不了我的顺风车,我和商老板要去天桥找个人。”

范涟道:“横竖我也没别的事儿,带我一个逛逛吧。”

程凤台扭头问商细蕊:“商老板你说,带他逛吗?”

商细蕊立刻翻脸不认人:“不带!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话是这么说,架不住范涟厚脸皮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还是带他一起逛去了。商细蕊那么嫌弃范涟,因为有范涟在的时候,程凤台总是和范涟说话比较多。这会儿开着车,郎舅两个果然又聊上了,程凤台说:“这几天我查商老板的帐,查出许多地契,里面有块地我记得是范家的产业,小舅子你说说,怎么回事?”

商细蕊做过许多程凤台不赞成的傻事,在兵荒马乱的年月买地,应该是众多傻事之首了。早年商细蕊张罗着买地,范涟心想便宜别人不如自己赚进,就把范家在河南的一块贡田卖给他了。商细蕊以为沾上皇帝的都是好物,不知道那块贡田荒芜已久,拿在手里也种不出好麦子。今天程凤台要替商细蕊出这个头,范涟是服气的,不敢替自己找借口。程凤台把他的话还给他,扬声说:“就我们商老板这份实心眼,谁要想着占他的便宜,可真是丧德性啊!”

范涟心虚得干笑两声:“田地这东西,也没有折旧一说,蕊哥儿几时不想要了,原数退给我好啦。”

商细蕊和程凤台一点默契也没有,这时候高调反驳说:“不退!那块地再沤个三年五年,种上麦子,以后家里吃的馍馍就有着落了,干嘛退!”

程凤台气得拍了一下方向盘:“有这笔钱放在银行吃利息,三年五年下来还不够你吃馍馍?”

商细蕊给他讲起道理:“放在银行是看不见的钱,资本家一会儿倒闭了,一会儿撤股了,说赖掉就赖掉!换成田地,民以食为天,好处大着呢!再怎么打仗,人也得吃饭不是!”

与程凤台说经济,简直是班门弄斧,但是商细蕊的思路一条道走到黑绝不回头,程凤台纵有千万般的真理,也难以撼动他对土地粮食的热爱,说破大天,他也觉得馍馍比存款更可靠。商细蕊这样说道理:“你们这些城里的大少爷,哪知道老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闹起饥荒来,一个金疙瘩换一个糙面馍馍,凤乙那么大的孩子也就换一顿棒子面粥。你们经历过没有?没有!那时候银行里存个千八百万的又管什么用呢?不论哪个时候,囤钱都不如囤粮,懂吗!”他扭头对范涟严厉地说:“所以落款无悔,我是不会把地还给你的,别想了。”

范涟早就笑得跟王八蛋一样上气不接下气了,说:“好,你别还给我了。等种出麦子来,让我尝尝咱们家的馍馍。说不定以后闹饥荒了,我真得拿金疙瘩来同你换呢!”

商细蕊脸上露出一点缓和的笑意,觉得范涟是个受教训的。程凤台连苦笑也笑不出来,有气无力地说:“范涟,你别逗他了,哄傻小子呢?越哄越傻了!”商细蕊鼻子里哼他一声儿,也觉得和程凤台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到了天桥,商细蕊有的放矢,循音而去,在一个相声摊子跟前站住了脚跟。距离上一次见到这对说相声的哥俩得有半年多了,看两人的穿着打扮精神气色,想来是没有混出名堂。捧哏的小哥时不常要扭头清清嗓子,干咳两声,脸色也黄黄的,看来是生了病了。为了弥补捧哏的精神不足,逗哏的越发手舞足蹈,眉飞色舞。他俩的相声说得还是一样的好,商细蕊笑个不了。程凤台和范涟没有觉得相声多可笑,但觉得商细蕊笑得很可笑,笑得分了音阶,高低婉转,感情饱满,有戏在里面。程凤台和范涟因为商细蕊的笑而笑了。当中讨赏的时候,商细蕊和程凤台咬了一阵耳朵,程凤台在铜锣里放了一张钞票,面额不小:“让逗哏的哥们给唱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