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鹰唳碧落血成灰(第3/4页)

宇文恕大愕,飞旋的剑光瞬息凝止在半空中。

只见那人眼波缓缓流转,从哀伤、怜悯渐渐转为讥诮,而她的形貌宛如流动的山岚一般,缓缓幻化,瞬息竟然已成了日韫的面孔——她看上去竟比刚才还要老了数百岁!那张脸干瘪苍老,布满道道皱纹,而双眸中却发出血红的光芒,将整个天空笼罩。

宇文恕心中一惊,情知有变,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瞬间,她脸上的道道皱纹迅速龟裂、隆起,化为一股股贲张的血脉,凸出肌肤,诡异地扭曲盘展,蔓延全身,布成一张细密的血网,并且随着脉搏的运动,迅速膨胀、律动。

而她本是赤裸的胸前,却系着一张灰褐色的丝绸。

这块丝绸破旧无比,仿佛沾满了污垢,但那颜色却似乎带了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人一见之后,眼睛便再也挪不开。更为奇特的是,那丝绸的正面,绣了一只张翅奋迅的血色巨鹰。

她满身血网,便全都植根在这巨鹰身上。似乎是从中吸收着养分,又似乎是在供给它的呼吸。渐渐地,那巨鹰越来越红,渐渐发出一团摄人的光芒。散得满空红影,无处不在。

天阶上遍布的朵朵彩莲,似乎都在这浓浓血影的笼罩下,瑟瑟颤抖,发出恐惧的呻吟。连那飘拂而过的山岚,也已经被染的血红。

砰——砰——

整个天阶似乎都在为她心跳的回声震动。她身体上那张血网渐渐由鲜红变为浓紫。高高隆起的经脉下,那奔涌的鲜血欲渗欲流,随时会震碎经脉的表皮,爆裂而出。

她突然爆出一阵尖利的长笑,十指如勾,回手在自己胸前一抓!

寒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鸣叫,宛如神鬼夜哭,刺得人耳膜生痛。一蓬巨大的血花在她胸前绽开!

她的胸膛宛如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内突破了一般,浓黑的血影呼啸而出,在半空中喷出朦朦血雾,而后又渐渐升腾,凝结成型,却仿佛一只张开巨大的双翼的怪鸟,爪哕张扬,呼啸而出!

无坚不摧,可立毙任何人的血鹰衣!却在这通往西王母居处的圣地,重现人间!

这是传说中青鸟族的最高奥义;是无数代长老用万人心头的热血染成的秘宝;是一旦发动,连天上的神明都可以击落的最强力量!

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为这血鹰的魔力而震颤,慑服在那足令天地变易的威力之下。

宇文恕全身宛如被钉在这万千血影之下,再也动弹不得。就在此刻,空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鹰鸣,血雾腾涌中,那只巨大的红色鹰隼倏然冲天而起,已然向宇文恕恶扑而来。

天地间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天阶震荡,两人脚下的玉莲完全碎裂,血鹰瞬间已经洞穿了宇文恕护体金光,从他胸前直穿而过!

宇文恕大叫一声,全身血脉砰的爆散,在他身体周围凝成一团不断翻涌、崩碎的血雾,宛如满天夭红的尘芥,凌空乱溅。

血鹰衣,是耸动天下的神器,就算在宇文恕鼎盛之时,也未必能够抵挡,何况猝然无防之间已被透体!宇文恕全身每一处血脉无不破碎,再也无法聚起丝毫力量。他感到自己的神识正随着迸涌的血雾迅速消逝,身体却宛如崩塌的山岳一般,仰天倒下。

他怒声大喝,逆转心脉,用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劫灰剑掷出!

一时之间,峰峦回响,连那漫天血影,都似乎为他这雷霆一怒而骇然变色。

劫灰剑化为一道灰色流沙,从他倒下的身体中怒啸而出,直穿日韫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的日韫根本无法抵御这怒龙般的力量,身体天阶下飞坠而去。劫灰剑如长虹饮涧,拉开一道弧圆,将她牢牢钉在天梯边缘上。

血鹰呼啸着直冲云霄,它每飞高一尺,力量迅速消减一分,宛如红雾一般扩散开去,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天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