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狂奴之血 第二节(第3/10页)



  静候在雪地里的骑兵大队中,忽的有一队全军上马,六支骑兵都被惊动了,那支骑兵迅速地整顿队伍之后,把马鞍上的粮食和杂物抛进雪地里,一万人整齐地拔出马刀。他们每个人只带一匹马、一柄刀、一张弓、一袋箭,带马冲入了浓密的风雪里。他们原先驻扎的地方,只剩下杂乱的脚印蹄印,和各色杂物。

  “是莫速尔家的骑兵出动了!”斥侯飞马进入虎豹骑的大阵中央,跪在九王马前。

  “木黎没有错信巴赫啊,”九王淡淡地笑,挥挥手,“知道了,就这样。”

  朔北部的骑兵正高速渡过结了坚冰的台纳勒河。可那些雄骏的薛灵哥种战马没有机会全速奔驰,它们一踏上台纳勒河东岸的土地,立刻被阻挡。

  刚渡河的朔北武士们提着战刀,浑身的热血有如沸腾,期待着进入地狱般的杀人场,可他们立刻发现自己面前是上万匹战马拥在一起,马头和马臀相接,互相挤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上前,前面的人还不断地后退。

  仅有三千人,可这些青阳奴隶武士如同三千枚扎在阵地里的铁钉,钉死了朔北铁骑的马脚。

  真正投入作战的仅有最前方两三千名朔北武士,他们吼叫着驱策战马、挥舞战刀,试图把雪窠子里跳出来的那些可恶的奴隶杀死。他们原本拥有远超过“孛斡勒”的铠甲和神骏的薛灵哥种战马,步战的武士在他们眼里是一脚可以踩死的蚂蚁。但正是这些蚂蚁,在他们战马的前后左右高速地闪动,在逼近的瞬间挥舞战刀,要么斩断马腿,要么斩断人腿,每一个都凶猛如豺狗,飘忽如鬼魅。朔北武士们焦躁而愤怒地挥砍多数都落空了,他们最初的骄傲渐渐变成了恐惧,他们有种强烈的感觉,世界颠倒了,他们原来是猎人,但如今变成了猎物!

  更可怕的是那些漆黑的羽箭,从两翼不断地投射过来,几乎每一支箭都准确地命中了什么,要么是马的脖子,要么是人的胸口。朔北部武士也会在马上放箭,他们中不乏一些能射落大雕的好射手,可是高速骑行的时候,剧烈起伏的马背会让所有弓箭都失去准头,这时候武士们只能拉满弓向前发射,只求投出去的箭矢密集有力。可是对于那群黑衣的射手而言,每一枚羽箭都是宝贵的,他们亲手削制这些弓箭,制箭的时候向盘鞑天神祝福,愿风的力量被加持于这些箭上。这些箭,每一枚都是用来品尝敌人血液的。

  一千名黑衣射手分为了两队,踏着雪尘高速奔驰而来,他们的队形是带着一线长弧,仿佛一柄斩向朔北军侧翼的长刀。朔北武士们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他们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搭箭,五百枚漆黑的羽箭差不多是同时离弦,这一波箭雨中上百人落马。当后面的朔北武士举起蒙着牛皮的小盾试图抵挡时,黑衣射手们把弓指向了天空,这一次他们的箭是射向天空的,更高、也更远,走了一道巨大的弧线后向着朔北军中央坠落,又是上百人落马。那些黑羽箭覆盖的范围异常得集中,不过直径五十步的一个圈子里,可箭的密度之高,没有任何人能幸免。

  当朔北部的精锐试图出阵劫杀对方的骑射手时,这些骑射手已经鞭策战马在雪地中走出一条大弧,从两侧迅速地脱离了战场,只把飞扬的雪尘留给朔北武士们。

  不多时,这些黑衣射手便再次出现在两翼,又一次把致命的箭投射过来。他们的袭扰比正面那些凶猛如野兽的奴隶武士更加危险,更多的朔北武士们没有死于弯刀,而是死于弓箭。

  “鬼弓!鬼弓!”百夫长嘶声咆哮着,“举起盾牌!所有人!举起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