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束衣刀(第2/7页)



“来了。”裘禅低声道。

“哪里?”陈越大惊。

“山路的另一头,”裘禅无奈地指点道。

山路上,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二人,那袭火红的裙衫掩映在道边的树木间。

“你……怎么从山上下来?”陈越骇然。

“谁也没有说她一定从山下上来,对手从哪里来都有可能,难道这一点你还不明白么?”风红没有说话,裘禅却代她回答了。

而后,裘禅微笑着对风红点头道:“妙水,许久不见了。”

风红走出了树丛,一步一步,缓慢而轻盈的走向陈越和裘禅,风间红衣烈烈,鬓边的一缕黛发飞扬,如同纤纤手指无声地撩拨着人心。陈越不是第一次见她,也明知她抱着杀心而来,可此时依然能感觉到她玲珑的躯体在红衣下的诱惑,他的呼吸一阵紧促,只得急忙侧过脸去。

裘禅微微叹息,咳嗽了一声,这才唤回了陈越的心神。

风红站在他们身前约六七丈处,和两人势成三角,她修长的手按在缠于腰间的金色剑鞘上,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怒。

“你不在泉州草庵,为何孤身到此?”裘禅缓缓问道。

“我来杀他。”风红平静地说。

“为何杀他?”

“清净气,该知道的他都已经告诉你了,何必多此一问?”

“是因为徐州的事情么?”裘禅在她直截了当的回答下,也只得直言以对。

“不错。”

“陈越是在徐州杀了那些人,可是那些人不尊圣教,勾结官府,为恶不少。陈越杀了他们也无不可,你何必执意与他为敌,令教内手足相残呢?”

“圣教,不是逼迫无辜的百姓去尊崇,更不是掠夺他们的家财米粮。陈越身为火部首领,纵容属下肆意拉人入教,不入则威逼其妻女,甚至重刑加身。又逼迫教友贡献所有的财物入教,购买兵器火药,自己在徐州购置楼阁……”

“胡说!我购置楼阁乃是为了教中体面,哪里有堂堂圣教缩在深山野林里做野人的道理?”陈越脸上血红,大声喝问,打断了风红的话。

他话音落下,风红却说了下去,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吼叫:“被他烧死的七十六个人都是徐州的小商户,一生辛劳也不过积累百十银两。他们不愿意交出家产,就告诉了官府。徐州守备派遣了官兵守在巷子里,陈越却不就就此罢手,他亲自去徐州城穿风巷,杀了七十多官兵,又派人将所有的商户带回火部总堂。最后召聚弟子,一把大火将七十六人烧成一堆骨灰。自此火部弟子再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只因为再没有人有这个胆量了。”

“就因为这你要杀他?”裘禅挥手让陈越不要说话。

“这理由难道不够么?”风红一双美丽的眼睛深不见底,一直盯着裘禅的眼睛。

“光明天焚也是圣教的刑罚,那些人身为我教中弟子,却和蒙古人勾结,妙火烧死了他们……虽然惨烈,却也情有可原。”裘禅缓缓说道。

“清净气,你对妙火有情,却对那些死去的人无情。他们被逼着入教,被逼着纳金,被逼着去死!你可曾想到过他们手无寸铁,自始至终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风红的手微微颤抖,而后猛地捏紧了金色的剑柄,“难道所谓光明,就是逼迫那些弱小的人么?”

“可天下大事变更,怎么会不死人?又怎能因几条普通教众的性命而杀我明尊教首领?风红,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毁我教大业?”裘禅见风红全身忽然逼出勃勃英气,知道她杀心已起,急忙劝阻道。

“我不知道大业,我只知道他杀的人不该死!”风红缓缓走向了陈越,她和陈越间的空气忽然飞速流转起来,无数水纹横空而过,周围的一片都笼罩在清亮的水声中。一道又一道大潮般澎湃的力量已经推到了陈越的胸口,绵绵不尽地压住了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