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十一、魇来(第4/7页)



那样剧烈的对比,让扶南一瞬间有空白一片的眩晕。

“师傅……师傅他,死了?”又过了片刻,扶南才问了第二句话出来。

“是啊。神澈杀了昀息师傅和沉婴,从红莲幽狱逃离。”流光眼眸一转,冷笑,“如果我没说错,此刻她正呆在你家吧?”

扶南脸色又是一变——阿澈…阿澈杀了师傅和沉婴?

可是,记忆中,阿澈是那样单纯善良的孩子,从未对下人说过半句重话,更罔论动手。而且她自幼便景慕昀息师傅,甚至以他为神——阿澈怎么可能杀了师傅?!

扶南脑子一下子乱了,半晌才贸然问:“前几日,在朱雀宫里打伤阿澈的,是你?”

“不错。确切说,我击退的是魇魔。”流光微微一笑,点头回忆,“那日若不是她冲上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伤,又刚刚附身到新躯体上,我恐怕也不是对手——真可怕啊。”

在这样的对话里,流光嘴角的血不停地沁出,渐渐那条白烟都变成了血雾!

远处的风里,忽然有了一阵骚动。

一眼望去,只见阴云密布的山顶,圣湖湖水沸腾一般地涌起,无数死灵翻腾着,纷纷跃上了那一条以被血染成红色白雾,嘶叫着追过来。

“你快走!”流光眼睛一变,伸手推开扶南,“我施用噬魂术失败,如今死灵们要出来了!你留在这里会一起被吃掉的!”

扶南还在怔怔出神,那一推将他推了个踉跄,却回过神来:“那你呢?”

“失败者应该接受失败者的命运。”流光微笑着摇了摇头,将羊皮卷凑到了烛上,慢慢点燃,语气疲惫,“其实这几年来,我过的不比昀息师傅好——当年恶念一动后,便天天陷在噩梦里无法自拔。而噬魂术又是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如今能做个彻底了断,也好。”

硝过的羊皮极其难燃,半晌才焦了一个角,发出难闻的味道。流光有些不耐,手指一别,指尖擦出一朵蓝色的火来,将卷轴一燃而尽:“这种恶毒的术法,也莫要再留在世间诱惑害人了……”

扶南望着流光,眼里依然有混乱不知所措的神情。

魇魔要他拿来交换阿澈生命的朱雀宫内的神秘人,居然是流光?

而流光居然是靠着吞噬师傅的血肉,获得了如今这样骇人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缥碧这几年来,居然一直瞒着他偷偷和流光来往!他们两个,共同瞒着自己多少事情!

短短瞬间,这些念头从他脑中翻涌而起,将所有思绪搅乱。他望着那一条染血的白雾,望着圣湖上翻涌的波浪和山顶的阴云,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快走!”眼看着那些恶灵步步逼近,已然接近朱雀宫,流光低叱一声,再度催促。

然而他却犹豫着,不说走,也不说留下。

——他不知怎样下决断。一直一来,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是如此优柔寡断啊。

“你没必要留下来送死,”看着他怔怔站在原地不肯走,流光眼里的焦急终究转成了一种狠意,一咬牙,说出了一句话,“当初和天籁合计骗你回来、逼你去毒杀师傅的时候,我也没有把你当成兄弟!”

“什么?”这样的一句话是霹雳般的,将犹豫的人彻底打醒,“你说什么?”

“我说,五年前夺宫之变,是我暗地里和天籁一起策划的。”流光直直望着扶南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那个红衣娃娃知道什么?只有我知道师傅的弱点……我研读了那么多年的神庙典籍,知道怎样才能置一个祭司于死地。”

扶南紧握着剑,眼神转瞬雪亮。流光的叙述却是极快的,明晰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