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那咬了一口的半片甜瓜就戳在竹签尖上,摇摇晃晃。

最开始小宛儿只隔着案几替他剥葡萄的。

剥着剥着就不经意间挪到了他身边,慢慢地又若无事地开始往他嘴边送瓜果。

小宛儿的分寸掐得很准,一举一动都稳稳踩在谢容要开口拒绝的底线边缘,白皙指尖捏着竹签递过去,连碰都没有碰谢容一下——他是风月场所里受过□□的人,太懂怎么让人接受而无法拒绝了。

特别是对谢容这种在某些方面来说懵懂无知的人。

于是才有了沉砚看到的这一幕。

沉砚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谢容一个激灵手一抖,吓得瓜都掉了。

他偏头看见人,下一瞬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坐直身来,连背脊都绷紧了,才想起他现在可是皇帝啊,怎么能怕丞相。

谢容头皮发麻,故作镇定道:“朕可没记得有召丞相入宫。”

上次沉砚能无召入宫,直到过宫门才被禀告上来,他就觉得奇怪了,后来若无其事地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原身竟是给了丞相一块能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

原身这个小傻瓜啊!

这不是把命往别人身上送么!

谢容想到这就脑壳疼,心想他是不是该找个理由将那令牌收回来。

想了一瞬,他还是有些怂,抬手示意小太监在软榻旁边添了座椅。

沉砚温文从容地在座椅上坐下,不答反道:“陛下龙体可好些了?臣许久未见陛下,不知陛下近况,甚是担忧,才忍不住进宫来。”

沉砚眸光轻柔,但谢容被他望着,只觉得有无数利刃嗖嗖嗖地扎过来,透心凉。

那明明是充满关怀的问话,落在谢容耳中,也仿佛是冷酷无情的一句“陛下你怎么还没死?臣都等不及了,才忍不住进宫来”。

谢容还惦记着自己的身份,怕太紧张被看出不妥,慢慢地松了松绷紧的脊背,半靠在软榻上,仿佛就有了点依靠。

然后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丞相有心。朕尚……尚有些头晕。”

沉砚敏锐地察觉到谢容对他隐约的抗拒,眉梢轻动。

宫里有他眼线,说不知陛下近况是假的。

不过眼线也只简略地告诉他,陛下约莫是沉溺美色导致肾亏,别的再没探出来,那太医嘴巴跟河蚌似的,问来问去就是操劳过度气血有亏,再扒拉不出什么来。

但沉砚不信。

就像他之前也一点都不信谢容说要退位。

沉砚一沉默,谢容就开始慌张。

他一直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在谢爷爷的教导下一直活得很乐观。

之前见不到沉砚的时候,他虽也担心得要命,但还能快快乐乐地吃喝睡,有条不紊地收集消息,为逃离这个皇宫做准备。

然而现在沉砚在他面前晃,他突然就开始怂起来了。

他有把握骗过那些连直视他都不敢的宫人,却对沉砚一筹莫展。

这大概就是主角和炮灰天生不合的气场吧。

谢容沧桑地想。

他将手里的小竹签随意扔到案几上,将落在他衣襟上的半片甜瓜掸落在地,慢慢地深呼吸,冷静下来。

然后决定寻求个同盟:“宛儿,过来给朕揉揉肩。”

小宛儿笑容软媚,毫不犹豫地告辞:“奴新学了一首曲子,不如趁此机会献与陛下。”

旋即便如翩跹的蝶,脚步轻盈地下了凉亭,和少年们混在了一起。

顿时变得孤立无援的谢容:“……”

他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渣男找小情人被正宫当场抓获的错觉。

这错觉太可怕了,谢容一个哆嗦,赶紧把脑海里的想法拍散。

犹豫再三,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找了个话题来试探:“丞相今日进宫又是来给朕送折子的?”

沉砚道:“折子已送去书房,陛下晚些便可去批阅。”

谢容小声嘀咕:“朕不是说了一切由丞相决断,不必再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