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耙子(第2/17页)

美斯崔克要塞大厅的防风性能只比其余房间强一丁点儿。我给乔乔治了伤。其他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酒宴已毕,老艾、沉默、独眼和指节围在一张小桌旁。纸牌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独眼瞪了我一眼,“还戳在那儿继续嘬手指头啊,碎嘴?打牌的记分牌拿来。”

独眼至少有一百多岁。上个世纪的编年史中经常提到这个瘦小枯干的黑人和他那火暴脾气。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入伍的。在街市之战中,佣兵团的阵地被冲溃,大概有长达七十年的编年史不知去向。独眼不肯讲述那些迷失的岁月,说他从来不相信历史。

老艾发牌。每人拿到五张,还有一手留在空座椅前。“碎嘴!”独眼吼道,“你还不过来?”

“不玩。老艾马上要开始讲战斗经过了。”我用笔敲打着门牙。

独眼的模样蔚为壮观。青烟自他眼中冒出,一只尖叫的蝙蝠从嘴里飞了出来。

“他似乎很烦躁啊。”我说。其他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招惹独眼是我们最喜欢的消遣。

独眼讨厌外出执行任务,但更讨厌错过机会。老艾的笑容和沉默亲切的目光,让他坚信自己肯定错过一件大好事。

老艾整好手里的牌,凑到面前细看。沉默的眼睛直放光。毫无疑问,他们肯定准备了一个特别惊喜。

渡鸦在他们留给我的位子上坐下。谁也没吱声。渡鸦打算做的事,就连独眼都从不反对。

渡鸦比我们自打离开木桨城后经历的天气还冷,也许早就是个死魂灵。他光是一瞥,就能让别人发抖;周身散发着坟墓的恶臭。尽管如此,宝贝儿还是爱他。这小东西苍白、脆弱,好似不食人间烟火。渡鸦整理牌时,女孩始终伸手扶在他肩头,还为他露出微笑。

只要是独眼参与的游戏,渡鸦就是一件珍宝:独眼会耍诈,但渡鸦在场他就不敢。

“她站在高塔中眺望北方,纤细的柔荑交握胸前。一缕微风从窗口悄悄溜进,卷起她黑如午夜的发丝。钻石般的泪珠在线条柔美的面颊上闪烁微光。”

“啊哈!”

“哦哦!”

“作家!作家!”

“愿母猪在你的铺盖卷里拉屎,伙计。”听了我对夫人的幻想,那些浑球发出阵阵鬼哭狼嚎。这些小段是我自娱自乐的游戏。娘的,他们知道什么,没准我的猜想正中靶心呢。只有十劫将见过夫人。鬼知道她是美是丑?

“钻石般的泪珠闪烁微光,嗯?”独眼说,“我喜欢这一句。觉得她对你动情了吧,碎嘴?”

“你少来。我可从没拿你那些把戏开玩笑。”

副团长走进大厅,找个地方坐好,一脸阴沉地打量我们。最近他的人生意义好像变成了唱反调。

他的出现意味着团长就快到了。老艾双手交握,安静下来。

大厅里突然没了动静。人们变戏法似地纷纷出现。“把该死的门插上!”独眼嘟囔道,“他们这样没结没完地跑进来,我的屁股都要冻掉了。把这手玩完,老艾。”

团长走进来,坐在惯常的位子上,“咱们听听看吧,队长。”

团长算不上佣兵团里个性鲜活的人物。太安静,太认真。

老艾把牌放下,顺着边捋齐,同时也在整理思路。他很注重简明扼要的风格。

“队长?”

“沉默在农场南方发现一道尖兵线,团长。我们从北边绕了过去,天黑后发动攻击。他们想分散逃跑。沉默引开耙子,我们料理其余的人。一共三十个,搞定了二十三个。我们喊了很多别伤到间谍之类的话。不过,耙子还是跑了。”

狡诈鬼祟是我们的绝招。我们要让叛军相信他的队伍被内鬼出卖。这会损害耙子的指挥通信系统和决断能力,同时也让沉默、独眼和地精少点危险。

刻意散播的谣言,小小的陷害,贿赂和勒索。这些都是上佳武器。我们要等到对手落进老鼠夹,才会选择战斗。至少理想状态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