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 第二章 翼王(第2/3页)

黄亥为首的内臣们心满意足地继续一面每日在宗祠党面前诉苦“白氏子弟都不肯继任皇位,这可如何是好?”,一面和手下的太保党羽把持朝纲,夜夜笙歌。

白师道默默地看着白氏江山在这群乱臣贼子手里乌烟四起,一面暗暗联络各个诸侯国忠于白氏皇族的诸侯们,希冀能够获得足够的支持,找到一个机会一举击溃这些阉党。

然而黄亥的义子,勇武无双的吕眉山紧接着赴任羽林左将军,执掌了天启的十万兵权。诸侯国又各自心怀鬼胎,连楚卫的白氏旁支对于本家的支持都缪缪无几,三年来白氏重新掌权的那个机会依旧渺茫。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

“白老,您急召我来,不知何事?”身后一人低低询问,将白师道从沉思中唤醒。

“鹿礼,你过来,坐下说。”白师道睁开眼,轻拍了右侧的扶手。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恭敬地走到白老右手的位置,他的面目忠厚,两颊发福,穿着奴仆的灰布衣衫,看起来像一个与世无争的好好先生。

白鹿礼,今年四十六岁,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不高不低的宗政寺丞,可以说是碌碌无为的一个普通人,要不是顶着一个尊贵的皇族姓氏,别的官员甚至碰面都懒得和这位同僚打个招呼。

白日里在宗政寺里只是埋头整理一些卷宗,大部分时间更只是闲在桌前消磨时光,领一份普通小吏的俸禄,休息时也只是喜欢遛遛鸟,听听戏,根本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闲人。

所以阉党们也没有费劲拉拢这位对政局毫无作用的下属,宗政寺卿白封羽被请去天启最有名的翠林苑“品姬”的时候,这位低职阶的旁支亲戚白鹿礼只是象征性地被顺便打了句招呼。

没有人知道,白鹿礼其实是宗祠党当年安插得最深的几个密探之一,宗政寺那些浩如烟海的卷宗里的每一件事都牢牢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所有对这个闲人不设防的谈话,也句句落进他的耳中。

最平常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

最简单的钉子,埋得最深。

“没有人发现你过来吧?”白师道淡淡道。

“没有,在庆丰楼发现您挂了代表紧急情况的白色酒旗,属下立刻就安排了亲信家丁带着我的马车去了戏楼,我是在包间里换了衣衫偷偷从后门趁人多时候走的,肯定没有人跟着。”白鹿礼忠厚的神情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烁着精炼的光。

“那就好,”白师道满意地点点头,“最近那帮阉人又有了新动作,你有听到么?”

“有所耳闻,好像又打算拟旨召一个新的王爷进天启当皇帝。”白鹿礼嘲弄地咧了咧嘴,“不过这现在就是一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幌子,没有哪个王爷会笨到接这份催命符的。”

“不,这次不一样。”白师道缓缓道,“那道所谓的拟旨已经装样地给我过目了,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能会踢到铁板。”

“恩?”白鹿礼不解。

“这一次,他们召的人,是翼王。”

“翼王?”白鹿礼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神色突变,声音都有了一些变化,“你说的,可是那个翼王?”

“是的,就是那个翼王。”白师道一字一顿地说,从怀里摸出一块暗金佩牌,“带着我的手令,秘密出天启,调集我们剩下的所有人手,从晋北一路将他护送进天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孤注一掷也在所不惜,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有可能重振大胤危局,那就是他了。”

“了解。”白鹿礼接过暗金佩牌,明白这场布置了三年的赌局,终于要开始掷骰。

是的,就算所有的王爷不敢接旨,阉党一手遮天,也只有这个人敢顶着全天下的刀兵进入天启,踏上太清殿,坐上龙椅。

被喻为武力天下无双的羽林军左将军吕眉山,也曾说过,这个人是当今世上他唯一完全没有把握能打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