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 第八章 叛徒·守望人(第2/7页)

“没事吧?”荆六离问。

“不碍事。”安乐尝试着抬了抬胳膊,忍不住皱了皱眉。伤口比想象中的深,不过最起码命还在。

“你不会在怀疑舒夜吧?”安乐盯着荆六离的眼睛。

“只有我和他知道整个行动的步骤,除非边大和边二自己出卖了自己,不然除了我俩你们没人能知道他们的位置。”

“那么如果舒夜出卖了我们,为什么他要杀死范雨时?”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荆六离看着窗外的黑夜,第一次对整个行动感到不自信。

范雨时不是普通的喽啰,就算舒夜要故意隐藏自己内鬼的身份,这么做也毁掉了他在辰月中的所有地位。

如果不是舒夜,那是谁呢?

知道全部计划的只有他和舒夜,如果不是舒夜,那么……

荆六离突然发现安乐盯着他看的眼神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是的,如果不是舒夜,那么就是我了。

安乐对着他笑笑,左手却摸出了怀中的匕首,右手的钢针闪着幽幽的绿光,“那么荆六离,说出来听听,你没有出卖我们的理由吧。”她手臂上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再次裂开,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再皱眉。

一刻钟以前,天墟观象殿。

“范教长遇害了。”说话的人声音阴冷,黑色的人影跪在地上,背上银色的晋北蛇尾菊被朦胧的烟气所遮罩,连那圈锐利的刺仿佛也被这里的氛围所影响,显得安分了不少。

“这件事情我已知道了,雨时的命星陨落的那道光,我能够感觉到。”古伦俄银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大半张消瘦的脸,“神召唤他的时间早了一些,不过这也是他自己所选的命运。”

苏晋安只是低头看着观象殿地面上冰冷的石板,没有接口。

“而汝之命运,”古伦俄顿了一下,走上前一步,把右手轻轻覆盖在苏晋安的头上,“也需要接受新的选择。神之为刀,若耕若离,已经没有人能发动种子的传召了。当年种子的安置,你也参与过。这一次,也由你来进行最后的清扫吧。”

苏晋安觉得自己头顶上那只手冰冷刺骨,但他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深深的伏下身去,前额抵上了冰凉的地面:“学生谨遵教诲。”

古伦俄满意地收回右手,双手交握在一起,转身退去了。

“不要让我失望。”

他最后的声音低低回荡在空旷的观象殿里,人却消失不见了。

苏晋安很久以后才能够抬起头,费力地站起身来,躬身退出了观象殿。

观象殿沉重的石门在苏晋安身后被那个少年缓缓合上,宏大高耸的天墟又恢复了寂静,苏晋安直起身子,脸上慢慢有了一些笑容。

他掏出袖中那卷羊皮信卷,整齐的小楷写着一句话:二十一日正午,天安散香楼,余党皆汇。

发信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封信将给自己带来最终的死亡。

五日后,天安坊,大雨。

舒夜正在吃面,一袭白衣坐在一个满是油烟的小馆子里。整个馆子和他的服饰格格不入,然而他毫不介意,间或停下来给自己碗里加上一些辣椒面,吃得满头大汗。

现在距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舒夜惬意地抹了抹嘴,抬头看了看窗外烈日的角度。“老板,再给我来二角清酒。”时间还有很多,他并不着急。今日正午的散香楼,四个互相猜忌的人,将会是一场怎样的好戏?

舒夜自嘲地笑了笑,接过小二新上的清酒,一仰脖送进了口里。

“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

说话的人声音阴冷,整个人藏在湿漉漉的蓑衣里,几根零乱锐利的额发从头上的斗笠边上刺突出来。他摘去了斗笠,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条疤痕横贯了那张原本年轻的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