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藏骸所(第2/3页)

“好孩子,”他低声对它说,“别叫。你的主人们在哪里?”

它仍然低吼着,伸出口鼻,嗅了嗅詹米伸出去的手。它抽动鼻孔,放松了一些,鼻子靠得更近,表示认可。

他似乎看到了有人在场,于是抬起头,刚好看见狗主人的面容。奥纳卡拉的脸上涂抹着东西,头发到下巴之间画着许多白色的条纹。在这些苍白色的条纹后面,他的双眼毫无生命力。

“是什么人干的?”詹米用断断续续的图斯卡罗拉语问道,“你叔叔还活着吗?”

奥纳卡拉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进了森林,那条狗跟在他身后。詹米也跟了上去。走了半个小时后,他们走到了一片小空地里,幸存者们就在那里暂时扎营。

穿过营地时,他看到了认识的面孔。他们中的有些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其他人茫然地凝视着远方,那种远方他很熟悉——充满悲伤和绝望、看不到尽头的远方。太多人都不见了。

他见过这样的场景,他走过营地时,战争和屠杀的亡灵拖拽着他的脚步。他在苏格兰高地见过一个年轻女人,她坐在冒着烟的房子前面,脚边是她丈夫的尸体,她当时的那种茫然神情,和那棵悬铃木旁的年轻印第安女人的一样。

但是,他慢慢地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有所不同。空地里零星点缀着几间圆顶的棚屋,包裹堆在空地的边缘,马匹拴在树林里。这不是被劫掠的人们在大批量地匆忙离开和逃命,这是一次有序的撤退,他们整齐地打包并带上了大多数个人物品。这天在安娜奥卡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科格纳维托在空地远端的圆顶棚屋里。奥纳卡拉掀起门帘,点头示意詹米进去。

詹米走进棚屋时,纳科格纳维托的眼睛里突然有了活力,但是在看到詹米脸上的那丝悲痛神情时,他那种活力立即消退了。他把眼睛闭了片刻,然后再镇静地睁开。

“你没有遇到那个治病的女人,也没有遇到我所居住的长屋的女主人?”

对于印第安人而言,如果不是仪式需要,大声地直呼人名是种无礼的做法。詹米习惯了这种习俗,所以知道纳科格纳维托指的肯定是加里布埃尔和娜亚维恩。他摇了摇头,知道摇头肯定会毁掉纳科格纳维托所拥有的最后一丝希望。虽然没法安慰纳科格纳维托,但詹米还是从腰带上取下了那瓶白兰地,然后递给了他,无声地为自己没有带来好消息而表示歉意。

纳科格纳维托接过那瓶酒,然后偏头召唤一个妇女。她从兽皮墙壁旁边的包裹里翻找出一个葫芦杯。纳科格纳维托往杯子里倒了足以让苏格兰人喝醉的烈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把杯子递给了詹米。

出于礼貌,詹米只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递了回去。立即说明来意并不礼貌,但是他没有时间说废话,而且他看得出来纳科格纳维托没有心情寒暄。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直白地问道。

“疾病,我们被诅咒了。”纳科格纳维托轻声回答道。他的眼睛被白兰地的气味熏出了泪光。他偶尔喝一口白兰地,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原委说清楚。麻疹爆发,就像火灾那样席卷了全村。第一个星期里,村民就死了四分之一;现在,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还活着。

疾病才开始时,娜亚维恩为生病的人诵唱过。在更多人病倒后,她走进森林去寻找……詹米对图斯卡罗拉语的理解不足以解释那些词语。娜亚维恩去寻找的是某种驱邪物,詹米觉得那是——某种植物?或许她去寻找的是某种神示,这种神示可以告诉他们该做什么,怎么去补偿给他们带来疾病的邪恶力量。或者她是去寻找那个诅咒他们的敌人的姓名。因为她年长,不该独自行动,所以加里布埃尔和贝尔特与她同行了,而她们三人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