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皮肤下的头骨(第4/21页)

“一头河马,两头河马,三头河马,四头河……”轰隆隆!马猛地向上抬头,紧张地踩踏地面。“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是要稳住,稳住。”我告诉它,向下仔细看着山谷。又来了,闪电照亮了黑暗的山脊,把竖起的马耳朵的剪影印到了我的视网膜上。

“一头河马,两头河……”我敢肯定地面在摇动。马发出尖厉的嘶鸣声,在我拉着缰绳时用后腿站了起来,蹄子踢打着树叶。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气味。

闪电出现。

“一头,”我咬着牙说,“该死,吁!一头河……”

再次闪电。

“一头……”

又是闪电。

“吁!吁!”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甚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摔在地上。瞬时,我正来回地拉动缰绳,重达千磅的马匹在我身下逃开,惊恐地跑开了。接下来我就躺在了地上,眨眼看着旋转着的黑色天空,努力让自己找回呼吸。

摔在地上的冲击力在我的肌肉里震颤,我疯狂地想控制住身体。然后我疼痛地吸气,发现自己在颤抖,这间接说明我受伤了。

我闭眼躺着不动,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雨滴仍然击打着我的脸庞,雨水积在我的眼圈里,流进我的耳朵。我的脸和双手都麻木了。我动了动胳膊。现在我能够稍微轻松地呼吸了。

至于我的双腿。左腿受伤了,但是并不严重,只是膝盖擦伤了。在厚重的湿衣服的妨碍下,我费力地翻身侧躺着。但是,也正是厚重的衣服才让我没有摔成重伤。

上面传来模糊的嘶鸣声,在隆隆的雷声中可以听得见。我头晕目眩地向上看,看到了那匹马的脑袋从我上方三十英尺处的美洲茶属灌木丛中伸出来。灌木丛下面是陡峭、多石的斜坡,斜坡底部的长长刮痕说明了我最先就是摔在那里,然后滚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我们之前就站在这个小峭壁的边上,但是它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挡住,所以我们没有看见。因为惊慌,马刚才走到边上,但是它显然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及时停住——不过还是让我滑了下来。

“你这个该死的浑蛋!差点把我的脖子给摔断了!”我说,然后怀疑它之前的那个未知德语名字是否也有类似的意义。我用仍然颤抖着的手擦去脸上的泥巴,然后在四周寻找爬上去的路。

没有路。我身后仍然是岩石峭壁,延伸下去与凸起的花岗岩相连。在我前面,峭壁突兀地终结,直直地与下面的小洼地相接。我所处的那个斜坡也与这个洼地相连,坡上长满了香槐树和漆树,直到六十英尺以下的一条小溪的岸边。

我站着纹丝不动,努力去思考。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更糟糕的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有人寻找我。詹米会以为我因为暴雨而留在了穆勒家。穆勒家当然会以为我安全到家了;就算他们有疑虑,也会因为小溪涨水,不可能跟着来找我。等到有人发现那条被冲毁的路时,我通行的任何痕迹都早已被大雨冲刷掉了。

还好我没有受伤。我没有马,没有同伴,没有食物,有些迷路,而且还全身都湿透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不会渴死。

闪电仍然在来回闪现,就像两把干草叉在天空中决斗,不过雷声已经变成了远方的闷响。我现在不用太担心被雷击了,毕竟有那么多的大树首当其冲,但是我仍然应该寻找地方躲避。

雨还在下,雨滴单调、规律地从我鼻尖掉下去。跛着被擦伤膝盖的那只脚,嘴里不断咒骂着,我慢慢地沿着滑溜的斜坡,走到了那条小溪边上。

那条小溪也因为下雨而涨水了,我能看到被淹没的灌木丛的顶部伸出水面,叶子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无精打采。那里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河岸,我跋涉穿过茂密的冬青树和红柏树,朝南面的岩石峭壁走去,或许那里有岩洞之类的地方可以用来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