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苏厄德医生的录音日记,范海辛口述(第2/7页)

“他们告诉我们,昨天下午五点左右,有一个人匆匆忙忙赶来,他长得高瘦,脸色苍白,高鼻梁,一口白牙,眼睛就像在燃烧。他一身黑衣,可是戴着一顶既不适合他、也不合时宜的草帽。他不在乎花钱,只要尽快找到一艘去黑海的船。有人把他带到船行,然后又带到‘凯瑟琳女王’号,但是他没有上船,而是停在跳板搭在岸上的地方,要船长来见他。船长听说他会付一大笔钱,就来了。虽然船长刚开始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后这个瘦男人就走了,有人告诉他在哪里可以雇得到马车。他去雇了,然后很快就回来,自己赶着马车,载着一只大箱子,而且自己把箱子从车上搬下来,不过把箱子搬上船,就动用了好几个人才搬动。他跟船长啰嗦了好半天,交待要把箱子放在哪里、怎么放,不过船长很不耐烦,用了好几种方言骂他,还要他自己去看看该放在哪里。但是他说‘不’,也不肯上船,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船长不耐烦地让他快点做完自己的事,因为船马上就要开了,在退潮之前要起航,船长十分地不耐烦。那个瘦男人笑了,说他当然会在他觉得适合的时候出发,不过如果能这么快走,也是个惊喜。船长又用多种方言骂了起来,那个男人鞠了个躬,谢了船长,说他承船长的善意,一定会在起航之前登船。最后船长的脸越涨越红,拿各种方言骂着说他不要一个法国人上船——还顺便骂了那艘船。那个人问了在附近哪个商店可以买到船班表,然后就走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在意’,他们这么说,因为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烦——他们一边骂一边说,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凯瑟琳女王’号不能按照预定时间出航了。一阵稀薄的雾气开始沿着河面漫延,而且越来越浓,很快就变成了浓雾。他一定是自己悄悄离开的,因为没人注意到他。船长又用各种方言破口大骂,但是却束手无策。潮水不停地上涨,船长开始担心无法在退潮前顺利出航,情绪非常恶劣。就在潮水涨到最高点时,那个瘦男人又到跳板边,来问他的箱子放在哪里了。船长回答说,他希望那人和他的箱子都下地狱去。但是那个瘦男人没有生气,和水手一起上了船,看了箱子在哪里,然后走到笼罩着大雾的甲板上站了一会儿。他一定又是悄悄离开的,没人注意到他,因为浓雾开始散了,视野再次变得清晰了。我们那些贪心的朋友们,在讲到船长从没用过那么多种方言骂人时,都一边骂一边笑了,他们说船长骂得绘声绘色,而且问到河上的水手时,他们都说没见到雾,只在码头周围才有雾。不过船还是随着退潮起航了,到早上必定已到了河口。在他们跟我们讲这些事时,船应该已经出海了。

“所以,我亲爱的米娜女士,现在我们该休息一阵子了,因为我们的敌人正在海上,驶向多瑙河口,他还指挥着雾气。船航行需要时间,开不了多快,我们走陆路更快,这样我们就能截住他。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日出和日落之间,截住还躲在箱子里的他,这样他就没法子抵抗了,我们可以自由处置他。现在是我们的时机,可以好好筹划。我们知道他要去哪里,也见过船主了,他给我们看过那船货的所有单据。我们要找的箱子会在瓦尔纳被卸下船,并被转交给一个代理商,那个代理商会出示一份委任状,这样我们的这位商人朋友就能把箱子扣下来了。这个朋友问我们那箱子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在瓦尔纳拍发电报,替我们申请帮助,我们说‘没有问题’,因为这不是警察或海关能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必须由我们来独自解决,用我们的方式。”

当范海辛医生说完之后,我问他,是否确定伯爵上了船。他答道:“我们有确凿证据——你在早晨被催眠时说出的证词。”我又问他,是否真的有必要去追伯爵,因为……噢!我真怕乔纳森会离开我,我知道如果别人去了,他一定会去。教授刚开始还很平静,后来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他勃然大怒,气势逼人,最后他身上那股权威气势表露无遗,就是凭着这股个人魅力,他一直是众人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