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拉托尔庄园的侍卫长(第3/5页)

——难道母亲不是死于天花吗?

——难道你们不是异口同声地告诉我,她和父亲一起死于巴黎肆虐的瘟疫吗?

罗莎亲眼看到母亲胸前的伤口在纯银长剑下迅速溃烂,终于不成形状。眼泪从爱玛的眼睛里涌出来。

“罗莎贝尔——”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轻轻地呼唤了这个名字。如此温柔地呼唤,就好像把心底所有的爱都灌注到了这个名字上面。

罗莎贝尔,我最美丽的玫瑰。

爱玛胸前的伤口飞速溃烂。然后突然地,她整个人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一般,像风一样消逝了。

柱子上的绳子脱落开来,无力地跌落在地板上。

随着这个动作,一片灰尘的颗粒扬起在空气里,像午后阳光中透落的金色尘埃一样,缭绕、旋转,终于化归于无。

罗莎泪流满面。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无数个罗莎在镜廊上嘶喊,无数只手臂无助地敲打着冰冷的镜子墙壁,沉闷的回声在地宫里回荡不休。

地下二层。

走廊尽头的两个人听到从地心深处传来女孩微弱的哭喊。

“好像是你的小情人。”杰拉德笑得邪魅,“不去最后道个别么?”

他贴近加米尔,以一种欺哄暧昧的语气,把嘴里的气息喷进加米尔的脖子。

加米尔退后一步,试图躲开对方。

“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毫无表情地回答,“主人想怎么做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是我可以保证,主人必定会有一个无比难忘的夜晚。我因此会得到晋升也说不定。”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别做梦了!”杰拉德倏地加大手指间的力道,加米尔被迫抬头,迎面是杰拉德一对愈加凶狠的血红色目光。

“你竟然还想爬到我头上来?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你当初也是这样威胁蒂利伯爵的吗?”加米尔眯起眼睛。

“你什么意思?”

“蒂利临死前说你去找过他。”加米尔说,“向他凶神恶煞地逼问那本书的下落。”

虽然此刻加米尔完全处于对方的钳制之下,但他开口之间仍旧神色如常。

杰拉德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对卑微的人类奴才难道还需要卑躬屈膝不成?”

“那倒不必。”加米尔微微一笑,“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需要他们。”

“我永远也不会需要他们!”

“是吗?”加米尔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难道那件事是真的?”

“什么事?”

“那本书。他们说你从蒂利手里拿到了那本书。”

“没错。”

“谁借给你天大的胆子,竟然干掉圣杯的人!安德莱亚那家伙还在巴黎!”杰拉德跳了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愈发地红了。他虽然是责问的语气,但是这双眼睛里却迸发出又羡又妒的光,仿佛恨不得这整件事情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蒂利伯爵是畏罪自杀。”加米尔镇静自若地回答,“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面,圣杯骑士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果真是蒂利拿了那本书?”

“如假包换。”

“那个什么男爵一家的案子,也是他私下里干的了?”

“书在他们那里。蒂利已经出了高价,但是蒙特鸠男爵终究不肯松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加米尔耸肩,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既然事情真是他做的,墙上画的圣杯又是怎么回事?杀人还带签名?”

“贼喊捉贼,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杰拉德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睛本就细长,此刻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片苍白中两道血红的裂缝,十分可怖。

看着那对眼睛,加米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件事明明是‘圣杯’干的,却摆出一副被栽赃嫁祸的假象,告诉全天下他们是冤枉的。蒂利从头至尾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怜嘴脸,私下里却把那件东西据为已有——这还不算,他这一着棋当中最高明的是,他把一位护短的圣杯骑士招来了巴黎,这样万一我们找他麻烦,不明真相的安德莱亚就会替他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