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Ouestions(第2/5页)

呼吸穿过“咔哒咔哒”咬紧的牙关,带出声声呻吟。每一小步都是艰巨的使命。犹记得当年参加剑斗大赛前,瓦卢斯元帅要他在这儿跑上跑下。我一次迈三步,毫不费力。看看现在的我,谁想得到呢?

颤抖的身躯汗珠密布,眼睛被泪水刺痛,鼻孔灼烧般淌下鼻涕。流失的都是水,我快渴死了。这有什么意义?这一切到底有何意义?若有人路过,看见我这样子会作何感想?可怕的审问部之鞭,屁股塞在射击孔里,痛得寸步难移?我能戴上严酷的假面,以冷漠的微笑回应吗?我能假装无动于衷吗?我能说自己经常来这儿、在台阶上休息吗?或者哭着尖叫着求助?

没人路过。他凑在射击孔里休息,头枕在冰冷的石上,颤抖的膝盖放于身前。锁链塔已爬了四分之三。沙德·唐·格洛塔,无敌的剑客,雄赳赳的骑兵军官,拥有过多少美好前程?当年我能一口气跑几小时,不知疲倦地永远跑下去。一滴汗珠滑下后背。为什么要干这个?他妈的什么人会干这个?我今天就辞职,回家陪老母亲。然后呢?然后呢?

***

“审问官,很高兴您能来。”

高兴的是你,混蛋,我可不高兴。格洛塔靠在台阶顶的墙上,牙齿在空洞中用力磨。

“他们在里面,乱糟糟的……”格洛塔手发抖,杖尖颤巍巍地点地,头晕目眩,抽搐的眼中卫兵一片模糊。“您还好吗?”卫兵笼罩过来,伸出一只手。

格洛塔抬头:“打开该死的门,白痴!”

对方赶紧跳开,并把门推开。格洛塔的每个部位都想立刻散架,摔个狗吃屎才好,他纯凭意志力才站直。他强迫自己把一条腿迈到另一条腿前面,强迫自己放松呼吸,强迫自己挺肩昂头。他骄傲地走过卫兵,全身每个部位都在尖声抗议。

看到门后光景,他差点失去镇静。

昨天这里还是阿金堡最漂亮的套房之一,为最尊贵的贵宾或外国要人准备。昨天。如今窗户所在的墙上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经历过楼梯井的昏暗,灼目阳光一时难适——天花板部分垮塌,断裂的梁木和石膏碎片悬在空中,地上布满石块、玻璃碴、多彩的布料残片。古董家具四分五裂,边沿还有燃烧的焦痕,似乎过了火。在这片废墟中,仅有一把椅子、半张桌子和一只雕花瓶奇妙地逃得大难。

一个满脸病容的年轻人迷惑地站在昂贵的废料堆中。他抬头看见格洛塔在废墟中跋涉而来,紧张得直舔舌头,欲言又止。有比他更不专业的冒牌货吗?

“呃,早上好?”年轻人下意识地理理长袍——袍子很沉,绣满了神秘符号。他有多不自在啊?他能当巫师门徒,我就是古尔库皇帝。

“敝人格洛塔,来自国王陛下的审问部,被派来调查这桩……不幸事故。敝人以为前来迎候的会是位长者。”

“噢,是的,对不起,我是马拉克斯·魁。”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我师父是伟大的巴亚兹,第一法师,精通高等技艺,拥有无比智——”跪下,给我跪下,给强大的古尔库皇帝跪下!

“马拉克斯……”格洛塔粗暴地打断对方,“……魁,来自旧帝国?”

“啊,是啊,”年轻人脸色微微放光,“您也知道我家——”

“不,我不清楚,”苍白的脸一塌,“你昨晚可在现场?”

“呃,是的,我在旁边房间睡。恐怕没看见事情经过……”格洛塔一眨不眨专注地盯着他,想把他看透。门徒咳嗽几声,低下头去,好似在思考该怎么打扫整理。这路货色能让审问长紧张?他太蹩脚了,脑门上贴着四个字:我是骗子。

“其他人看见了?”

“是的,呃,我想九指师傅他——”

“九指?”

“是,他是我们的北方同伴,”年轻人眼睛又一亮,“一位声名显赫的勇者,国王的斗士,可算作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