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进城 Barbarians at the Gate(第4/5页)

“又见面了,路瑟中尉!”杰赛尔跳了起来。他之前没发现那个疯子苏法盘腿坐地,背靠城门楼的纯白墙壁。

“见鬼,他在这干什么?”杰赛尔怒喝。卡斯帕张嘴欲答,却被苏法抢先。

“没事,中尉,我在等主人。”

“主人?”他想不出这个白痴会侍奉怎样的大白痴。

“是的,他马上就到,”苏法皱眉瞅瞅日头。“说实话,他有点迟到。”

“是吗?”

“是的,”疯子又露出友善的笑容,“但他会来的,杰赛尔,你放心。”

直呼名字实在过分。他几乎不认识这疯子,而他了解的部分只能让他更厌恶。他正待恶狠狠地回敬,苏法却一个猛子跳起来,抓起墙边手杖,扫清身上灰尘。

“他们到了!”白痴向护城河对面看去,杰赛尔跟上他的目光。

一个庄严的老人大步过桥,光头高昂,一身仿佛来自于故事中,红银交杂的亮彩袍子在微风中飘飞。他身后跟着个病恹恹的少年,微微低头,似乎有些怕老人,手心朝上托着老人的“法杖”。两人身后是个裹毛皮大斗篷的大汉,比前两人高出半个多头。

“这是……”杰赛尔一时语塞。似乎在哪儿见过这老头,或许是议会里某位老领主?某个外国大使?这老头身上无疑有种尊贵气度。他们走来时,杰赛尔拼命回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老人在城门楼前停下,用闪闪发光的绿眼睛傲慢地扫视杰赛尔、卡斯帕、莫洛一干人。“尤鲁。”他道。

苏法踏步上前,深鞠一躬。“巴亚兹师父。”他用至为尊敬的语调低声说。

原来如此。杰赛尔知道在哪儿见过这老头了——这老头跟国王大道上的巴亚兹雕像几无二致,最近杰赛尔无数次从那雕像下跑过。眼前的老头或许胖一点,但神态——严厉、睿智、掌控大局——分毫不差。杰赛尔不由得皱眉。长得像就可以随便称呼?他觉得这样做不对。他也不喜欢那个拿法杖的瘦小子,但他最不喜欢的是老头另一名同伴。

威斯特经常告诫杰赛尔,流浪到阿杜瓦的北方人——码头边蓬头垢面的蛮子、阴沟里的醉鬼——不能代表北方人的真实面貌。他们在遥远的北方自由自在地生活、战斗、争吵、欢宴,无拘无束。在杰赛尔的想象中,北方人是高大、凶猛又帅气的民族,带着一丝罗曼蒂克味道,强壮而不失优雅,野性而不落高贵,蛮横而不输头脑。他们的目光永远锁定在远方地平线上。

眼前此人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杰赛尔这辈子没见过更野蛮的人,连恐刹芬利斯比之也可说是文明世界的产物。此人的脸像是天天挨鞭子抽过,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

他鼻子折了,鼻尖微偏向一侧,一只耳朵有个大缺口,一只眼睛似乎比另一只高一些,眼眶周围是半月形伤痕。总而言之,此人整张脸都被打破了,左右不均衡,像是个由于贪财而下场太多的斗技士。此人表情也是痴痴呆呆,呆望着城门楼,前额现出深深的皱纹,嘴巴张大合不拢。杰赛尔觉得此人的智力大概跟畜生差不多。

他披了件长长的毛皮斗篷,里面是螺旋纹装饰的皮革外衣,这种野蛮的炫耀让他看起来更野蛮。任谁都会注意到他腰间沉重的长剑。北方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墙看,手挠着脸上的胡茬下一道巨大的粉色伤疤,杰赛尔注意到那只手只有四根指头。关于此人的暴虐与野蛮,无须更多证据了。

原始人也能进阿金堡?王国不是正讨伐他们么?不可思议!但莫洛已走上前。“宫务大臣正等着您们,先生们,”他朝老人点头哈腰,忙不迭地说,“请您们随我——”

“等一等——”杰赛尔抓住下级秘书的胳膊肘,拖到一旁,“包括这家伙?”他冲披斗篷的原始人点点头,怀疑地问,“我们在打仗,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