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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过豪拉大桥,走进这座城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旧日的我已经死去,我将永远离开曾经的家,抛弃老习惯,告别我爱的人们。我要让全新的自己重新走进加尔各答,就像三十三年前,那个充满希望、有些口吃的小村少年第一次走进这座城市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的眼睛恢复清澈,为最终的作品做好准备。

现在,你看到的正是这部耗费了我毕生精力的作品,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地尝试讲述这座母亲城市的故事。从多年前的那天起,新生的我走遍了这座挚爱城市的许多角落,过去的我甚至不曾听说过这些地方——而我竟愚蠢地觉得自己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

新的生活引领我在迷茫中寻找出路,去占有那些被丢弃的东西,与贱民一同劳作,在可胜公园的愚人中寻找智慧的闪光,从萨德街的娼妓身上发掘美德。通过这些经历,我逐渐了解了支撑这座城市的黑暗之神,甚至早在神祇诞生之前,他们就已经在那里。找到他们,我也就找到了自己。

请不要寻找我,那只会是徒劳无功。就算找到了我,你们也不会认出我现在的模样。

我的朋友,我写下这封信,是为了委托你们处理这部新作。这首诗还没有写完,我还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但时间越来越紧迫。我希望先让这些片段尽量广泛地散播出去。批评的意见对我来说无足轻重,署名和版权也不值一提。我在乎的是,它必须出版。

请通过老渠道回复。

达斯

查特吉停了下来,寂静中隐约能听到街上的喧闹。古普塔先生清清嗓子,问了一个有关美国版权的问题。我尽可能地解释了几句——包括《哈泼斯》的提案和《他声》更加谦逊的建议。接下来我们又讨论了片刻,有人继续提问,蜡烛越燃越短。

最后,古普塔转向其他人用孟加拉语很快地说了几句,我再次希望阿姆丽塔在我身边。然后,迈克尔·莱纳德·查特吉说:“能请您在走廊里稍等片刻吗,卢察克先生?委员会将投票决定如何处置M.达斯的手稿。”

我站起身来,感觉双腿发软。一位仆人举起蜡烛领着我走到外面。楼梯转角的平台上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小圆桌,仆人把蜡烛放在桌上。灰蒙蒙的天光透过楼梯井正对达尔豪希广场的毛玻璃窗户照了进来,但微弱的光线反而让平台角落和走廊深处的黑暗显得更加浓重。

我在这里坐了大约十分钟,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阴影中传来一阵响动。有什么东西在光圈外执著地挪动。我举起蜡烛,看到一只足足有小狗那么大的老鼠,被光线一照,它立即就不动了。老鼠僵在平台边缘,湿漉漉的长尾巴在楼板上来回甩动,阴郁的眼睛在光圈边缘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它向前走了半步,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心。它的动作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伏击猎物的猫。我半抬起身体,抓住脆弱的椅子,打算朝老鼠扔过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吓得我跳了起来。老鼠的身影迅速融入黑暗,木质楼板上只留下纵横的抓痕。查特吉先生和古普塔先生走出阴暗的会议室,烛火在查特吉先生的眼镜片上跳动。古普塔先生向前一步,走进我高举的蜡烛光圈,他的笑容充满期待,牙齿又长又黄。

“定下来了,”他说,“明天您就能拿到手稿,具体的安排我们再跟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