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回 宪重宪仪出使聚兵 行包在村忠奸异谏(第3/4页)

只有浒我的足利成氏,与扇谷和山内两管领有旧仇。昔日在嘉吉之役,结成陷落后,成氏的两位兄长春王和安王被擒,在垂井的金莲寺被害。只有成氏安然无恙,由忠义的旧臣抚养,隐姓埋名,后经长尾入道尚贤〔景春之父〕 向在镰仓的京都将军〔义胜〕 举荐,被任命为关东管领。成氏想报其父兄之仇,与近臣密谋斩杀了上杉宪忠。因此上杉之氏族起兵攻打成氏,镰仓被攻陷;同时上杉之一族向室町将军〔义政〕 控告成氏之乱政,遂将成氏解职,由上杉房显〔显定之父〕 任关东管领。因此成氏在浒我屡次与两个上杉〔显定和定正〕 交战,想回镰仓,但是因势弱而未能实现。并且至文明四年显定猛攻成氏,攻陷了浒我城,成氏败走千叶,寄居在千叶陆奥守康胤之篱下。至文明九年〔即信乃与现八搏斗的前一年。或云文明十年成氏还浒我。盖有此二说〕 显定稍与成氏和解,允许成氏回了浒我城。此事至今〔文明十五年〕 已有七年。成氏与显定虽表面上和解,但因有周秦之隔阂,互相难以解除旧恨,所以定正也对成氏不快。都与成氏如同胡越,互不来往。大石宪仪知道此事的经过,所以感到这次出使无何把握,但不得已而带了许多随从去浒我。他与那里的权臣横堀史在村见面后,为了告知讨伐里见之事,便将定正的宿怨和八犬士之事、落鲇有种之事和河鲤孝嗣之事,都说成是里见的无理,并加以利诱。他说完这些又接着说:“如浒我将军同意共同举旗进军的话,想推浒我将军为统帅,待凯旋后拥戴他回镰仓。此事非定正个人之意,显定也同意,有联名的誓文在此。请将此意转致浒我将军。”他恳切地说明来意后,把联名的誓文交给了在村。在村答道:“您所谈之事我明白了。待我启奏主君,请您且回到馆驿,等候回话。”他说话傲慢,架子很大。宪仪唯唯称是,在回馆驿途中又去在村府,将两包金银代替礼品交给他家老仆,说是赠给在村的。于是横堀史在村将此事告知同僚的老臣,次日清晨在成氏来到正厅后,在村便将昨日扇谷定正派使者大石宪仪前来所谈之事启奏成氏主君,同时将定正和显定联名签署的催促发兵的檄文和誓书呈上。成氏看过,狐疑不定地皱着眉头对在村等说:“那显定和定正,最近与我和好,虽暂且相安无事,然而他们恣意妄为,毫无君臣之礼。今若帮助他们去攻打与我无怨的里见义成,乃为不义。汝等以为如何?”大家听后,一位老臣下河边庄司行包出班奏道:“当今战世,人心守义者甚少,无不唯利是图。扇谷定正和山内显定是本家旧臣之子孙,夺职略地,与我君是世代的仇家,为天下的乱臣贼子。因此前被显定等赶出镰仓,并夺去管领之要职至今不还。最近又攻陷此城想赶尽杀绝,但恐怕受到冥罚,便又将此城还回来。彼此仍无异胡越互不往来。定正深恨里见,想攻打之,但又感到孤力难克,便先与显定和好,缘合纵连横之古辙,联合诸侯,以遂素怀。因此让大石宪仪来做说客,诱我以大利,使之上钩,这便是他们的企图。而且这催促发兵的檄文,似乎是把我看作是一偏僻小城之主,其非礼之大不敬,莫比此更甚者。与他们不同,里见氏的祖父季基为保春王和安王,在结城陷落之日阵亡,其忠义之举成为今之美谈。其子义实逃至安房,自开基立业以来,直至如今的义成,每在年初必派使者前来,不失其父祖之旧义。如今怎能无故帮助仇家去攻打有旧义的里见呢?反之,倘若必要时应派兵支援安房才是。”他毫无顾忌地直言相谏,在村急忙阻拦道:“方才行包之见虽似乎有理,但臣之愚意不同。先君〔持氏〕 在永享年间身亡,恕臣冒昧乃自取灭亡,非上杉氏之罪。另外嘉吉之役是京都将军〔义政〕 的命令,非宪实和清方之本意。因此长尾尚贤〔尚贤又作昌贤〕 立主君为镰仓之主,是为了赎其旧恶,主君不思此事反杀了宪忠,因而使君臣为仇至于今日。定正因恨里见而与显定和好,请主君为统帅共同攻打里见,乃本家之大幸。今以自家和他家之势与里见决一雌雄,即使义成并非愚将,仅以房总之兵,如何抵挡得了八州的优势大军,是他的灭亡已经临头。今如与定正、显定协力消灭了里见,对本家有三大好处。其一是:定正和显定有言在先,一定让主君回镰仓,奉还管领之要职;其二是:本家的士卒如有战功,做为其恩赏,即使要求将安房四郡归我所有,定正等也不好拒绝;其三是:六年前那个叫犬冢信乃的歹徒,持村雨丸太刀作为证据,说是本家旧臣的子孙,请求参见主君,不料他拿的村雨丸是假的,竟是敌人之刺客,想捉拿他,却被他的高超武艺砍倒不少力士,逃上了芳流阁不知去向,当时的情景主君是知道的。还有本家的狱吏犬饲现八,本是走卒见兵卫之养子,因其击剑,柔道和擒拿的功夫好,便举荐他做了狱吏。可是那小子不愿干这种差事,久不到差并口吐诽谤之戏言,所以将其捉拿下狱。为让他捉拿信乃,一旦饶了他的罪。他登上芳流阁,不但未能擒获信乃,反而一同逃命不知去向。其后听说信乃在行德的客店卧病,那时追捕他的头领新织帆太夫明风,带兵去那里斩杀了信乃,首级曾拿来查验过,此事主君也是知道的。然而信乃还没有死,与那犬饲现八等七八个歹人都在氏姓中有个犬字,一同侍奉里见义成,很得宠,这次从大石宪仪的谈话中才知道。再说定正深恨里见想讨伐他,是因在今春,那信乃和现八等八个恶犬士,闯进了五十子城,定正的内室因而自杀。由于这些缘故,定正才同显定想一同讨灭义成,擒拿信乃、现八等八个恶犬士,将其治罪枭首示众,以正赏罚。因为这是件大快人心之事,所以那两位大将军,为表示感谢之意,想将这关东八州的统帅再度奉还给主君。这不是三大好处吗?然而行包没有想到这些,为迂阔的仁义二字所惑,而想去支援里见,让本家的士卒,与信乃、现八等八个恶犬士并肩战斗,甘居下风,岂不被世人耻笑?我们虽对义成本家无仇,但在连年的战斗中他们一次也未派过援军;在荒年也从未支援过兵粮。因此即便讨伐他,谁能说是不义?本家的兴衰在此一举,绝不能增援义成。”他这样巧言令色地进行谏诤,成氏终为其所惑,便没再辨明是非,说:“那么就面见宪仪,表示同意。”于是次日召见宪仪。在成氏与之见面时,由在村答复说:“扇谷和山内两将军派你来商议讨伐里见义成之事,我也深恨犬冢信乃等,所以也早有此意。详情容到五十子城之日再面谈。”除表示同意外别无异议。宪仪高兴地听到答复,约好赴会之日,退下后又赴结城。然而成朝可能另有所思,说领内不安定,予以推辞,没有接受他的催请。此外,千叶孝胤以最近老母去世在服丧为由,不能出兵,不打算赴会。还有常陆的左武、高久、鹿岛,虽答复同意,但到期未去赴会。他的想法,不是不愿甘居他人之下风,便是因义成是良将,事情之成败难测,而各自守其边疆远观胜负,不参与任何一方。然而定正已聚集数万大军,军粮也不缺,所以对不参加的诸侯毫不在意,便命令老臣和有司抓紧进行准备,等待近日诸将来会,确定各路人马的进攻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