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回 小乘楼一仆谒故主 、大庵十僧助法筵(第4/6页)

“当时我向庵主说:‘这次带来了两位国主的香奠和布施的东西,现在就交给您吗?’庵主听了摇头说:‘贫僧虽然十分感谢,但是您已经看到,如此小庵,连原有的东西都没处放。香奠待做佛事时放在塔前,布施之物等法事做完后,准备施舍给贫民,就先放在您那里好了。贫僧自今春来这里结庐,除终日念经外,从不与当地人交谈。然而今日来的都是贵客:七位犬士和您,所以就停了手中摇动的法轮,暂且与你等交谈,不觉过了这么长时间,天已经黄昏了。今晚就请您同犬士们回逆旅休息,后天一早请来参加法会,大诵经的结愿是在十六日巳时。贫僧这次所做的大法事只是为了里见将军,所以对当地的城主结成氏和成朝主公都未告知,更何况其他城内的士庶和城下的寺院、商人等,均未请他们随喜,也未化缘,这是贫僧的本性、多年的心愿。小庵难以留客,他日再彼此倾诉衷肠,请你们赶快回去吧。’出家人毫无客套,如此说了,大家只好告辞,一同回城下街。我带着等在柴扉外面的士兵和随从与七犬士来到这里,四处选择旅店,从前夜便住在这座小乘屋的矮楼上。七犬士为了准备参加法会的礼服,昨天从邻街的绸缎庄买了不少绸子,找人去缝制又用了一天。七犬士听到你的消息后,说你一定会到这里来。你路不熟,恐怕很难找到、大庵。与其在这里等着,莫如在街上游逛,反而会遇到你。于是他们便说先去、大庵,对前日的款待表示感谢,然后又去绸缎庄催做衣裳,所以吃过饭便急忙一同走了。只剩下我们主仆也没个说话的,很无聊,便从这矮楼的窗口往外看街上的来往行人。看了很久,见有个与你相似的旅客匆忙走过去。你深戴斗笠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在分手时我记住了你身穿的夹衣的颜色和背、袖上的家徽,心想一定是老伯,所以便赶快让随从去追你,他一见果然不错。犬山和其他六位犬士,不久便会回来,且坐着等等吧。真是难得又在此见面啊!”他详细说了以上这些事情,但与四郎并不觉得他的话长,倾耳听着频频点头,听罢表示感谢说:“这虽是陈腐之言,此次奉命去召请犬士们是由您和在下两个人,但您是国主世代的家臣,而在下是道节的旧仆,本有亲疏尊卑之别。而且您多年来为召请犬士不辞赴汤蹈火之苦,遍历了各国。这次如果在下先遇到犬江和其他几位犬士,传达了主君的旨意,您就只剩了代为进香的一件事,必深感遗憾。可是事情皆有先后,人也有等级之分,大概这也是伏姬神女的安排吧?在下虽然接受了君命,但既未遇到犬江,也晚于您与犬士们会面。说起来似乎很无能,但只要他日能随道节们同回安房,就感到无上荣幸,于愿足矣。”对他这种谦虚退让的诚心,照文感叹不已,又彼此谈了些闲话。

这时信乃、道节、庄助、毛野、大角、现八和小文吾等七位犬士一同回来了。他们慢慢登上楼梯一同落座时,道节一眼看到了与四郎,说:“与四郎!你一向可好?欢迎你,几时来的?”他说着向照文施礼,与信乃等一同坐下。其他犬士信乃、庄助、现八和小文吾,从前在荒芽山和与四郎认识。尚未见过面的毛野和大角,听说他是姥雪,便说:“这真是稀客。”众人或道再会之情,或致初次见面的寒暄。与四郎只是在叩头回礼,不觉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照文见状先对道节说:“与四郎是同我一起从水路出发的,也因遇到风浪受阻,去到市河见了依介夫妇,得知亲兵卫的去向便急忙往这里赶来,被我看见将他召唤进来,对他说我与犬士们都住在这个旅店里,同时把亲兵卫之事也对他讲了。”道节和其他犬士们都对今天的幸会甚感欣慰。与四郎登时抬起头来,先恭敬地对道节说:“很久未能拜见尊颜,对您的安然无恙,小可十分高兴。这种心情,是三言两语难以尽述的。小可和音音以及两个媳妇得以重生之事,已由蜑崎大人告知,就不再多说了。这都是由于伏姬神女的冥助,才有此再生之幸。最使小可感到不安的是,自从出了富山便先于主人参见了国主父子并蒙受到恩典和扶养,这次还让小可与蜑崎大人一同召请犬士们。担当如此重任,虽有如俗语所说瘦马驮重担,实难胜任,但君命难违,只好承担。从与犬江少爷出山之日,小可就将这微不足道的名字世四郎的‘世’字改作‘与’。这都是主君的用心,将您的名字忠与的“与”字赐给小可,因此作为您的代理已早在安房了。将世四郎改作与四郎,接受了您名字中的一个字,是表示愚仆没有忘旧的本性。请恕罪。”道节听了感叹道:“你的忠义之心甚是可贵。我名字中的一个字就满足你的愿望。这且不说,同样地如将与四郎的‘与’字改作‘代’字(1) ,则有代替我之意了。但‘与’字是恩赐的,不能去掉,从今日起就叫姥雪代四郎与保吧。‘保’与平的‘’是同音,同有不忘旧之意,以便使后世之识者知道你不忘旧的诚心。虽然这么说,但今后我和您同侍里见将军,便是同事了。何况听说您是召请我们八个人的副使,虽本应坐在上座,但主君的旨意和手谕已由蜑崎大人传达接受过了,所以现在就无须论坐席的高低了。请蜑崎大人归国后,将此意向两位国主多多美言为盼。”与四郎听了非常高兴,他对这样的荣誉又感激得热泪横流。照文听后,说:“道节兄说得甚是,我一定遵命。”他一口答应,六位犬士也对道节的果断和意见予以肯定。从此以后与四郎的名字虽改作姥雪代四郎与保,但他对道节仍不失主仆之礼,对亲兵卫和其他犬士也更加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