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火环蛇牙(第2/21页)

只是巡夜师依然心神不宁,这张图背后还有一些东西,让他感受到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的险恶。

熊悚已经把这张地图上的危险警告全忘了,那时候他还有所顾忌,现在则甩开所有羁绊,将一台又一台巨大的掘进将风运到地下,全力开凿出一条又一条新矿道。

巡夜师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还有机会去发现地底的秘密。

这几天里,不管是喝水还是吃饭,巡夜师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只要某只手有空闲,就会在地上写画字形,有时候用墨笔,有时候用清水,有时候就是用手指在空中比比画画。

那些字刻满了石头岩壁和他脚下土地,把他围绕在其中,好像一所象形的监狱。

精神紧张让他白天总是做噩梦,醒来时都要慌忙检查一遍身上的那些写着“御免”的木牌子,全数都在才稍微心安。

这天晚上,他口渴难耐,喝光了身边的酒壶,却还是莫名烦躁,于是星星也不看了,晕乎乎地爬起来,想去大厨房找点儿喝的,走到铁兵洞处,却一头撞在小铁匠阿瞳身上。

阿瞳蹲在路边,两眼赤红,皮肤焦干,望着手里的一件物什发呆,像块石头般没有生气,难怪巡夜师差点儿被绊倒。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小家伙?”“对不起,我走神了。”

“嗯,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巡夜师借着炉火的光芒,看见那是一对翅膀,闪动金属的光芒,却轻盈得难以想象。每只翅膀都是由上万根羽毛组成,好像缭绕着缥缈的月光。

“金属的东西打成这样很不错啊,你可花了不少工夫,是准备参加夜魄之月地火节的吗?”

“找不到可以穿的人了,”小铁匠腼腆地笑了一笑,将羽衣折叠好,放入那只梧桐木的箱子,“不一定参加了。”

铁炉边上,矗立着的巨大战斗将风的影子落在阿瞳的身上,不停地抖动着。阿瞳眨了眨眼,把目光放回到那台暴风吼虎上。

他踮起脚,摸了摸将风巨大暴戾的前肢,说:“师傅门罗让我专心把这台将风修好。我也觉得,应该把它修好。”

“嗯,好好工作,才会有前途。”陆脐含糊地点着头说。

他刚想离开,小铁匠突然又问:“巡夜师,爱情是什么?”“什么?”

“你是巡夜师,他们说你见识多广,我想问问,河络怎么看待爱情?”

陆脐皱了皱眉头,他的烦心事多着呢,可不想随便被什么人绊住,但是,今晚这个小河络的哀伤打动了他。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有酒吗?”

阿瞳愣了一下。

“有,门罗师傅有两瓮酒。”

“多拿些酒来!让我来告诉你,爱情就是乌有!”老河络嚷着说。“我也要一杯,”阿瞳犹豫了一下,“老怪眼,我们来喝两杯吧。”

他们在一张石桌子旁对蹲下,对饮起来。老河络酒到杯干,阿瞳则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地吞咽杯中苦酒。

“爱情早晚要输。天底下没有持久的爱情,对它的痴迷最多只能维持七年。”“这么短吗?”

“大多还要更短!河络之祖麻瓜努努发现了这条铁律,所以河络不组成家庭,他们自由相爱,在每一个地火节找到合适的对象,一夜狂欢,然后再也不必为之伤怀。河童殿会收养那一夜欠下的风流债,将孩子抚养成人,所以你看,河络的体系才会如此稳定。喂,你这杯不喝也给我吧。”

“可我觉得,爱情像是一条船,停在你们地下河的船,它一旦闯入,在你心里靠上了岸,就不能将它轻易推走。这和杀死船上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你病得不轻,异族人常犯这种迷糊。”巡夜师同情地看看他,“情杀、爱恨、殉情、相爱相杀,甚至一个国家的覆亡,不都是源自于这一恶疾吗?你要切掉那如毒瘤一般长在心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