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间使节(第4/11页)

“有人闯入了我的梦里,你们必须抓住他!”“谁?”独眼的营山严肃地问。

“那个在梦里杀了我的人——”

河络素以刻板守序著称,而毒鸦营山更是其中格外严谨之人。他迟疑了一下:“夫环大人,你可记得他的模样?”

“谁有兴趣记一个小孩的模样!”“上哪里抓他?”

“我如果知道,还要你们干什么?”夫环熊悚愤怒地说。士兵们面面相觑。

但熊悚不通情理,发火时形如恶魔的脾性他们早已习惯,他们接受他的命令亦是命中注定,没有丝毫折扣。

平时他有风度、有魅力,但会突然浮现出一种扭曲的暴怒。他会将偷一把胡椒的小孩送去矿山服苦役,会因哨兵打盹儿而鞭打他们,会将懈怠的工匠枷首示众,而他对自己则更为苛刻。

他的屋里除了武器和银炉,没有任何饰物;他睡在光溜溜的石板上,睡眠从不超过两个时辰;他辛勤工作,时长超过所有的工种。

熊悚也许暴躁,但绝非疯狂之辈,他曾多次拯救火环城于危难之际,是个受人尊崇的英雄。他率领火环佣兵出征,从未丢失过任何阵地,为火环城的佣兵赢来“铁骑墓场”和“死亡之墙”的美名,他总能将大部分的部下带回家乡,并且带回来丰厚的佣金和城市急缺的物资。

“我要操心的事很多,干旱缺水、矿藏枯竭,还有那个该死的捣乱的女人……你们不要让我再为这样的小事烦心了,”脾气暴躁的夫环不容分说,“你们必须立刻抓住他,死活都要,否则三天之后,炉火之神在上,我会砍掉你们的头!”

毒鸦营山是名多次跟随夫环出征的老兵,他深深地了解眼前这位君主的霸道,于是恭敬地用拳头在胸甲上撞击一下:“谨遵钧命!”

他们在盘王殿前埋伏了三天三夜,终于逮住了云胡不归。

云胡不归束手待毙,却从盘王殿内传出一个闷雷般的吼声:“住手,让这个人进来!”正是熊悚的声音。

夫环军令如山,外面的灰鼠卫队士兵虽然不解,也只得狠狠地咬着牙,瞪着眼前的刺客,放低了手中的弩弓。

毒鸦的独眼闪着不信任的光,让两名部下给云胡不归搜身,他却只有那柄已经扔掉的短匕首。

“这是什么?”毒鸦指了指云胡腰带上的象牙筒。“这是皇帝送给河络王的礼物,也要打开看吗?”

毒鸦看着筒盖上的火漆印,疑惑地嗅了嗅。

“快点儿!难道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办吗?”殿里再次传来怒吼声。毒鸦不再吭声,恼火地挥了挥手,卫兵们向后退开一条路。

云胡不归看了看眼前让出的通路,又看了看满怀恶意的灰鼠卫兵,摸不清躲在黑魆魆殿堂里的熊悚搞什么鬼。

毒鸦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头,云胡不归也冷笑一声,束了束腰带,独自踏入盘王神殿。

这个殿堂呈现出只有偏执的河络才会建造出来的完美正方体,黝黑的殿堂里只有正中心的地火铁炉一个光源,高大的砂岩石柱向四周拖出暗红色的影子,在光滑的铜制地面上印出舞动的影像。

云胡不归还未仔细观看,就听到河络王朝他大声吼叫:“关上大门。”正合云胡不归之意。

他回头去推那大门,那两扇铜门看似高大沉重,上百名力士也难以撼动,却是轻轻一推就合上了,门轴只是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叹息,不得不令人感叹河络工艺的精良。

云胡不归好奇的目光四转,这儿的闷热让人印象深刻,但另有一样东西让他目光难以移开,那就是一排排的历代河络王头骨。

火环城的河络王头骨整齐排列在一排石头基座上,瞪着概莫能视的眼睛,空洞地望向前方。

一些头骨在炉火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有些颜色发黄,滑溜溜的,似乎被抚摩过很多次,还有些颜色已经变成暗黑,看上去年代久远,非常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