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5年12月10日(第4/6页)

他干笑了一声。“好吧,看来我们俩都一样。事实上,不止是我们不知道。你母亲也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那珍妮呢,先生?”

“啊,同样神秘莫测的珍妮。她曾经有多美丽,就有多让人沮丧,她曾经有多可爱,就有多么难以捉摸。”

“‘曾经’,先生?”

“表述方式而已,海瑟姆少爷——至少我还全心全意地抱着希望。我仍然希望珍妮在那些歹徒手里能够平安,只有她还活着,对他们才有价值。”

“你认为他们绑架她是为了要赎金吗?”

“你父亲非常富有。你们家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财富才被人盯上的,而你父亲的死是他们计划外的。这当然有可能。现在我们有人正在调查这种可能性。同样,歹徒的任务也可能是刺杀你父亲,我们也有人在调查这种可能性——那么,就我看来,当然,因为我很了解他。如果说他有什么敌人的话:我的意思是,有能力筹划这样一场攻击的敌人,而不是什么心怀不满的佃户——可我想不出他有任何可能的敌人,我相信歹徒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解决一段恩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段恩怨恐怕由来已久,有可能与他来伦敦之前的那段时间有关。珍妮是唯一了解他来伦敦之前那些事情的人,她可能知道答案,但无论她知道什么,她现在已经落在歹徒手里了。不管怎样,海瑟姆,我们都得找到她。”

他说“我们”这个词的方式有些特别。

“正如我所说,我们认为她被带去了欧洲的某个地方,所以我们将在欧洲对她展开搜索。而且是由‘我们’去搜索,我指的是你和我,海瑟姆。”

我吃了一惊。“先生?”我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没错。”他说,“你要和我一起去。”

“母亲需要我,先生。我不能把她丢在这里。”

伯奇先生再次看着我,眼神既不亲切也无怨恨。“海瑟姆。”他说,“这个决定恐怕由不得你。”

“只有我母亲才能决定,”我坚持说。

“嗯,确实如此。”

“你指的是什么意思,先生?”

他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袭击事件那天晚上之后,你和你母亲谈过话吗?”

“她实在是太伤心了,除了戴维小姐或者艾米丽,她谁都不肯见。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戴维小姐说,等她想见我的时候,会唤我过去的。”

“等你见到她的时候,你会发现她变了。”

“先生?”

“遇袭的那晚,特莎目睹了她丈夫的死,还看见她年幼的儿子杀了一个人。这些事情会对她造成严重的影响,海瑟姆,她可能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那么她就更需要我了。”

“也许她需要的是疗养,海瑟姆——可能的话,在她身边,能让她想起那个可怕夜晚的东西越少越好。”

“我明白了,先生。”我说。

“如果这对你有所打击的话,那么我很抱歉,海瑟姆。”他皱着眉头,“当然,我也很可能猜错了,但自从你父亲死后,我一直在打理他的生意,我们已经同你母亲商议过了,所以我有机会能直接见到她,而我不认为我想错了。至少这次没有。”

葬礼之前不久,母亲召唤我去见她。

当贝蒂——她满脸通红地为她称之为“赖了会儿床”的事情向我道歉——告诉我的时候,我首先想的是母亲改变主意,不让我跟着伯奇先生去欧洲了,但我错了。我飞奔到她的房间,敲了敲门,恰好听见她喊我进去——现在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虚弱又刺耳,全然不似以往,那时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充满了威严。在房内,她坐在窗边,戴维小姐正忙着收拾窗帘:尽管现在是白天,但外面却几乎没什么亮光,然而,母亲却在面前挥了挥手,仿佛她是被一只鸟儿惹得心烦意乱,而非仅仅是几缕冬日灰暗的阳光。最后,戴维小姐的努力终于让母亲感到满意,她带着疲惫的微笑指示我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