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古老的语言(第4/10页)

“哦,”蒂凡尼坚定地说,“我看你不敢。”

那只手果然停在了原处。“我这辈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斯卜洛思小姐喊着。她已经气急败坏了。

“真的吗?”蒂凡尼说,“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转了个身,把护士小姐晾在那里,大步走开了。有个年轻的卫兵刚走进大厅,蒂凡尼向他走去:“我好像见过你,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实习卫兵对她敬了个礼(按照他觉得是敬礼的样子):“我叫普莱斯顿,小姐。”

“男爵有没有被送到地下室去,普莱斯顿?”

“有的,小姐,而且我已经拿了灯笼、布,还有一桶温水下去,小姐。”看到她的表情,他咧嘴笑了,“我小的时候,经常看我外婆做这些事,我都是跟她学的。要是你需要帮手,也可以找我。”

“你外婆那时候让你帮过忙吗?”

“没有,小姐。”年轻人回答,“她说,男人要是没有异师资格证,有些事就不能做。”

蒂凡尼一时有点没听懂:“异师资格证?”

“对呀,小姐,异师就是指这个行当——药片呀,药水呀,动手术给人把腿锯断呀什么的。”

哦,明白了。“你是说医师资格证吧,不用不用,现在有什么医术也帮不到老男爵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只是,那毕竟是女人的活儿。”蒂凡尼说。

只不过,为什么这就是女人的活儿呢,我不清楚。蒂凡尼心里想着,走进了地下室,卷起了袖子。那个年轻卫兵倒是周到,居然还送下来一碟子泥土和一碟盐【16】。你外婆可真棒,她想,总算教会了你一点有用的东西!

帮着老人整理遗容的时候(威得韦克斯奶奶管这个环节叫“让他像点样”),蒂凡尼哭了。这种场合她都是会哭的,这很有必要。可是有人看的时候你就不能哭了——谁让你是个女巫呢。看到你哭,别人会吃惊的,还会让他们不安。

她后退了一步。嗯……她必须承认,老男爵看着比先前好多了。最后还需要办一件事,她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轻轻地摆在他的眼皮上。

刚刚做的那些都是依照旧俗,都是奥格奶奶教给她的。接下来,要来点新东西了,这可是只有她会的。她一手扶着大理石台的边沿,一手举着那桶水。她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不动。渐渐地,桶里的水沸腾了起来,石台上则结出了冰凌。她把桶拎了出去,把开水倒进了下水道里。

现在,她该做的都做完了,城堡里的人们还是一片忙乱,让他们去忙吧。走出城堡的时候,她有点犹豫,还停下来想了想。人们通常是没有时间停下来想问题的。他们总是一边忙碌一边顺便想问题,可是有时候,停下来还是很有好处的,可以防止你走错方向。

罗兰是男爵的独生子,据蒂凡尼所知,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嗯……或者应该这么说,是他唯一有权力靠近城堡的亲人。在经历了艰苦卓绝又代价高昂的法律斗争之后,罗兰终于成功放逐了他那两个讨人嫌的姑母。说句实话,就连老男爵本人也觉得他这两个姐姐十分可恶。任何人生命中有这么两个人,都像裤子里装了两只狂躁的鼬鼠。不过男爵去世这么大的事,还有一个人应该尽快被通知,虽说这个人和男爵并没有什么亲属关系。这样想着,蒂凡尼向着菲戈之丘走去。她要去见见凯尔达。

蒂凡尼抵达菲戈之丘的时候,安珀正坐在户外,在阳光下缝着东西。

“你好,小姐。”她轻快地说,“我这就去告诉凯尔达说你来了。”说完,她就从洞口钻了进去,灵巧得像一条小蛇,蒂凡尼从前也是这样的。

安珀怎么又回到土丘这里来了?蒂凡尼不免惊奇。为了确保安全,她明明已经把安珀带回她家的农场了呀。安珀为什么要不辞辛苦,一路走回到这里来呢?真奇怪,她怎么居然还能记住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