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帝的碰触(第2/13页)

所有这些苦涩的思考都没有用,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她猛地站起身,椅子也向后翻倒过去。她没有伸手去扶,只是让椅子躺在铺着帆布的地面上。

当她将头探出帐篷门口时,看见特维尔正坐在步行道的一只凳子上,将深褐色的斗篷甩到背后,身体前倾,拄着插在鞘中的长剑,剑身被夹在他穿长靴的双腿中。太阳的三分之二已经跃出地平线,如同一颗明亮的金球,在另一个方向的龙山顶上则仍然积聚着黑云,表明不久后又会飘起雪花,或者可能是落雨。经过昨晚的寒冷,现在看到太阳让人不由得暖和了许多。不管怎样,如果运气好的话,她很快就能待在砖石房间里了。

特维尔向她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带着无聊的神情打量每一个进入他视野的人。这个时候在营地中活动的还只有穿粗羊毛衣服的劳工、背上扛着大篮子的男人、赶着高轮大车的男人和女人,车上载着成捆的木柴,装木炭的麻袋和水桶,在满是车辙的泥土街道上颠簸而行。在没有与特维尔约缚的其他人看来,这名护法完全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实际上,她的特维尔正全神贯注如同绷紧的弓弦,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尤其是那些他不认识的人。现在营地中已经有两名姐妹和一名护法死在能够导引的男人手中。无论这是多么不可能,现在所有人,至少是所有知道那两起谋杀案的人,都已经对陌生人充满了警戒,这样的讯息当然不会被公开宣布。

波恩宁不知道她的护法该如何认出那个杀手,不过她不会责备这个男人,或者轻视他坚守职责的努力。特维尔瘦得如同一根皮鞭,有个高耸的鼻子,一道伤疤横过他的脸颊,这是他为波恩宁而留下的。波恩宁找到他的时候,他比一个男孩大不了多少,那时他的身手已经像猫一样矫捷,而且是波恩宁的祖国塔拉朋境内最优秀的剑士之一。从那时开始,波恩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有懈怠的时刻,他至少救过她二十次,无数次替她赶走不认识两仪师的强盗和拦路贼。在进行裁判的时候,往往有一些人为了避免于己不利的判决铤而走险,而特维尔往往会在她之前察觉到这些危险。

“给冬雀和你的马上鞍。”她对特维尔说,“我们要跑上一段路了。”

特维尔微微挑起一侧眉弓,朝波恩宁瞟了一眼,然后将佩剑挂到右侧肋下的腰带上,沿木板步道飞快地向拴马栏走去,他从不会问多余的问题。波恩宁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激动了。

然后,波恩宁退回帐篷里,仔细地将手镜裹进一块绣着黑白色提尔迷舞图案的丝帕中,放进灰斗篷里两只大口袋中的一只里,又放进发刷和梳子。斗篷的另一只口袋里放着她整齐叠好的披肩和雕着繁复花纹的乌木小匣,这只匣子里装着几件首饰,都是她的母亲和外祖母的遗物。除了巨蛇戒之外,她很少佩戴首饰,不过她在旅途中总是会带着这只匣子和发刷、梳子以及手镜,这些物品能时刻让她想起她所爱戴和崇敬的那两位女子,以及她们给予的教诲。她的外祖母是坦其克一位著名律师,波恩宁正是因为她才对法律的纷繁复杂与关联机巧产生由衷的热爱,她的母亲则让她明白了,一个人永远都有向上的空间。律师很少会拥有大量财产,不过珂拉瑞丝的生活显然非常优渥。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她的女儿阿德琳还是成为了一名商人,并透过染料生意积聚了相当的财富。是的,进一步强化自己的可能性永远存在,只要能把握住时机。当爱莉达·亚洛伊汉废黜史汪·桑辰的时候,波恩宁就知道时机到了。随后的局势变化彻底出乎她的预料,当然,任何局势变化都很少会和预料相吻合,所以睿智的女人总是会安排好应变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