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放开太阳(第2/9页)

“她说,我有可能会见到克拉莫。”哈琳妮仍旧在一边嘟囔着,一边拉动马缰,让那匹母马转向与两仪师相对的空旷地另一侧。“有可能!就好像在赏赐我。”哈琳妮在提到那个“她”时,就好像被海蜇蜇了一下,她不需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有这样的权利,这是我们的契约中载明的!她早已违背那个契约!我只能离开我的领航长和我的侍从!”布莲安·波罗黎这时穿过了通道,她的样子就好像这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跟在她身后的柏黛恩·尼拉姆则完全不像是个两仪师。她们两个都是绿宗两仪师。布莲安穿着纯绿色的衣服,柏黛恩的袖子和裙摆上有一些彩色条纹,这有什么意义吗?应该不会。“难道我在克拉莫面前要像觐见领航长的甲板女孩那样奉献全心吗?”当数名两仪师聚在一起时,她们光洁无瑕的面孔就会变得特别明显,如果不看她们的发色,仅从面容根本无从判断她们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柏黛恩看起来不过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从她的裙子上,纱罗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难道我还要晒自己的床单,洗自己的衣服?她根本就对我们的契约视若无睹!我不能允许这种事!绝对不能!”从昨晚凯苏安向她们宣布了和她同行的条件到现在,哈琳妮已经这样抱怨过不下十几次了。凯苏安的条件非常严格,但哈琳妮别无选择,只能全盘接受,这让海民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苦涩。

纱罗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低声发出赞同的响应。她当然同意哈琳妮,她的姐妹在期待着她的响应,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仪师身上。毛德与她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倾听两仪师交谈时完全不加掩饰。哈琳妮对别人就像一根浸湿的绳结,没有丝毫宽容可言,但她对毛德却格外地容忍,让别人总以为她这名目光犀利的灰发剑士长是她的情人,况且他们两个还是鳏夫和寡妇。不过只要了解哈琳妮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哈琳妮从不会和地位低于她的人谈情说爱,而现在,这意味着她已经无法找到情人了。他们的坐骑终于停在树林边缘,毛德的一只手臂撑在高鞍头上,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象牙剑柄上,心无旁骛地注视着那些两仪师和她们身边的男人。他是从什么地方学会骑马的?他看起来非常……惬意,即使他不佩戴长剑和匕首,旁人也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等阶——他戴着八只最沉重的黄金耳环,以及他绿色腰带上的花结。难道两仪师身上没有任何表明位阶的标志?她们真的毫无组织可言?白塔曾经如同一座宏伟的机器,将各国的王座改造成它所需要的样子,而现在,这台机器显然已经垮掉了。

“纱罗,她把我们带到了什么地方?”哈琳妮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剃刀。纱罗的面孔立刻失去了血色。服务一名比自己年轻的同胞总是很困难的,而哈琳妮更加难以伺候,私底下,她相当冷淡;在公众场合,她能让领航长胆颤心惊,更别说寻风手了。因为那个叫明的年轻陆民说,她有一天会成为亚桑米亚尔的诸船长,让她现在变得更加盛气凌人。她用严厉的目光盯着纱罗,将金香盒拈到鼻孔下,仿佛要驱逐某种难闻的味道,但寒冷早已抹去香盒中散发的一切芬芳。

纱罗急忙望向天空,想要判断太阳的位置,她有些希望自己没有将六分仪锁在白浪花号上,因为他们不能让陆民们看到六分仪,更不可能让他们看到六分仪如何被使用。不过她也怀疑六分仪在这里管不管用。周围这些树可能不算很高,但她依旧无法看到地平线。在北方不远处,丘陵变成山岭,山脉从东北方一直延伸到西南方。她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多高,这种高低起伏的地形太复杂了。但即使是这样,寻风手也能进行大致的估测,况且哈琳妮的问题是不能不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