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烧断的丝线(第2/12页)

那个女人棕色的眼睛向上翻过去,如果不是被那个男人扶住,她已经倒在地上了。那个男人的两片薄嘴唇快速地开合着,仿佛他正在祈祷,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兰德向那个男人死死盯住的地方看过去,在他伸出外衣袖子的手腕上,金色鬃毛的龙头在他的皮肤上熠熠生辉。“我不会伤害你们。”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开了,将那两个人留在原地。他还要去追踪雷威辛,杀死雷威辛,然后呢?

除了靴子敲击在铺地石板上的声音之外,周围完全是一片寂静。在他脑海深处,一个虚弱的声音一直在哀伤地呢喃着伊琳娜和宽恕。他感到全身一阵紧张——雷威辛在导引,那个男人的身体里充满了真源。但没有任何事情是重要的。阳极力烧焦了他的骨骼,冻碎了他的肌肉,冲刷着他的灵魂,但又让他难以察觉到它的危险。一头潜伏在高草中的狮子——亚斯莫丁曾经这样说过,一头狂暴的狮子。亚斯莫丁也是不该死的吗?或者还有兰飞儿?不,不——

一瞬间,他感觉到编织的存在。刚刚来得及让自己倒伏下去,一道手臂粗的白光——液体的火焰切穿了墙壁,如同一把利剑扫过刚刚他胸口所在的地方。光柱经过的地方,墙壁、梁柱、门扇和壁挂全部消失了,被切断的墙壁悬挂在天花板上,一团团石块和石膏如雨一般泼洒下来。

弃光魔使害怕使用烈火。这是谁告诉他的?沐瑞,她绝对不该死的。

烈火从他的掌中跃出,灿烂的白色流焰射向攻击所发出的地方。他的烈火刚穿过墙壁,敌人的攻击立刻停止了,只在他视野中留下一片紫色的盲区。他放开自己的编织。成功了吗?

蹒跚地奔跑着,他导引风之力,将面前门板的残片撞得粉碎。房里空无一人。这是一个起居室,巨大的大理石壁炉前面摆放着几把椅子。他的烈火射穿对面的一道拱门,一直打进门外一个有喷泉的小院子里,又穿过院子里廊柱中的一根凹槽圆柱。

但雷威辛没有从那条路逃走,也没有死在那道烈火里,空气中还悬浮着阳极力编织的残迹。兰德能认出它来——和他来到凯姆林时打开的浮行信道并不一样,也不同于他进入王座大厅的神行(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那一点的了)。但他曾经在提尔见过与此相似的编织,他曾经自己做过一个。

他开始编织——一个信道,或者是一道裂缝——一个真实世界的空穴,在开口的另一侧并不是黑暗。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早就知这种状况,如果不是他这次看见了编织的残迹,他也许就不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在他面前是同样的拱门,通往同样有喷泉的院子,同样的柱廊,也同样显示着他的烈火造成的破坏。但只是转瞬之间,他的烈火在拱门和柱廊上形成的整齐圆洞就在裂缝另一侧的世界里消失了,这个裂缝通向另一个世界,一个安多王宫的倒影,正如同那个提尔之岩的倒影。他感到一阵模糊的悔意,他应该和亚斯莫丁谈谈他在提尔的那次遭遇,但他从没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这没关系,在那一天,他的手中有凯兰铎,但现在他口袋里的法器也足够让他战胜雷威辛了。

快步走过那道裂缝,他松开编织,然后在裂缝完全消失之前就跑过了院子。如果距离够近的话,雷威辛很可能已经知道他打开了裂缝。有那个石雕的小胖男人并不代表着他可以轻松地等待着敌人的攻击。

除了他自己和一只苍蝇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这种感觉也和在提尔那次一样。走廊里的油灯并没有点燃,那些白色的灯芯肯定从没碰触过火焰,但即使是在建筑物最深处的走廊里也闪烁着黯淡的光,似乎所有的地方都在发光,却又找不到任何光源。有时候能看见灯架和其他东西被移动过了,只要一转眼,一座高灯架也许会被移动一尺的距离,或是一只花瓶被移动一寸,似乎有人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挪动了它们。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知道,这里有许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