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密

没有理会她的同伴,艾雯·艾威尔站在马镫上,挺直身体,希望能在远方看见塔瓦隆的些许形影,但她能看见的只有晨光中一些模糊、闪烁的白色影像。那一定是那座岛上的城市。那座起起伏伏的孤立山峰被称为龙山,它从遍布低矮丘陵的平原上拔地而起,在昨天下午略晚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它的山脚下就是流经塔瓦隆的艾瑞尼河。龙山,一只突出大地的獠牙,是这里的地标,从好几里外就能轻易地看到,也能轻易地避开;即使是那些对塔瓦隆没有敌意的旅者,也会有意无意地避开它。

龙山是路斯·瑟林·弑亲者死去的地方,至少传说里是这么说的。关于这座山,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预言和警告,人们有着无穷的理由远离这座黑色的山脊。

但她有着不能远离这里的理由,而且不止一种,她只有在塔瓦隆才能获得她所必须接受的训练。我永远也不要再被罪铐铐住!她推开那些思绪,但它们最后总是会转回来。我永远也不要再失去自由!到了塔瓦隆,爱耐雅会重新探测她的梦。那位两仪师必须这么做。虽然她还没找到确实的证据,证明艾雯是一个梦卜者,但爱耐雅认为这一点可能性相当高。自从离开阿摩斯平原之后,艾雯的梦里一直充满了困扰。除了关于霄辰的梦之外(那些梦依然时常让她在惊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汗湿),她愈来愈常梦到兰德。兰德在逃亡,逃向某个东西,也在逃离某个东西。

她努力地望向塔瓦隆。爱耐雅会在那里等她,也许,还有加拉德……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急忙将这个念头完全赶出自己的脑海。想想现在的天气,想想其他的东西,光明啊,但我真的觉得有些温暖……

这是一年的开始,冬季只是昨日的回忆。白雪依旧笼罩着龙山的顶峰,但从山腰开始,积雪已经融化,早春的幼芽从棕褐色的枯草中钻出。零散分布的山丘上,点缀着稀疏的树木,第一朵红花也已经高挂枝头。她们整整旅行了一个冬天,有时会因整日不停的暴风雪而被堵在村舍或帐篷中;有时积雪一直积到马腹那么高,让她们在日出与日落之间只能前进一小段路程,比她们平时一个上午所走的路还要短。现在能看见春天的迹象,艾雯觉得非常高兴。

将厚羊毛斗篷拢在身后,艾雯跳下马鞍,不耐烦地理了理裙子。她的黑眸里充满了厌恶。这一路上,她一直穿着这套衣服,为了方便骑马,她还得把裙子裁成两片,再用针把它们缝成裤腿。这套衣服已经穿太久了,而她惟一的另一套衣服又比这套更加污秽不堪。最可恨的是,这些衣服全都有着和罪奴服一样暗灰的颜色,从好几个星期前,她们开始赶往塔瓦隆的时候,她就只能穿着这种灰暗的衣服。

“贝拉,我发誓,永远也不再穿灰色的衣服了。”她对着自己的长毛母马说,一边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等我回到了白塔,也不会有什么选择,她心想。在白塔里,所有的初阶生都要穿白色的衣服。

“你又在自言自语了?”奈妮薇骑着她的枣红马来到她身边。这两名女子的身高大致相当,穿的衣服也一样,只是她们各自的坐骑让伊蒙村的前乡贤高出了一个头。奈妮薇紧皱着眉头,不停地揪着拢在肩侧的浓密黑发,她只有在非常担心、烦躁,或者是极端固执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枚巨蛇戒戴在她的手指上,代表她已经获得见习生的身份。不过她现在还不是两仪师,只是比艾雯更靠近这个位置而已。“你最好更留意一下前面。”

艾雯本想争辩说她一直在寻找塔瓦隆,但她最后忍住了。难道她以为我站在马镫上,是因为不喜欢马鞍吗?奈妮薇总是忘记她已经不是伊蒙村的乡贤,而艾雯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但她带着那枚戒指,而我没有。是的,现在还没有!这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