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抵达(第2/7页)

朱芮坚持不收她的钱包,让沐瑞有些恼怒。不,她没那么厚脸皮,而且卡瑞尔女士已经给过奖赏了。家里有钟,能招福气。更令沐瑞恼怒的是,她自己也想赶紧离开。朱芮的丈夫和三个孩子在一个早晨就统统丧生火海,但杰瑞德的出生地点偏了将近二十里地。她不愿对婴儿的死讯无动于衷,但她确实松了一口气。这个死去的孩子不是她要找的那一个。

屋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沐瑞裹紧了斗篷。在坎卢姆,披着斗篷上街会引人侧目,至少路人都会留意一个如此打扮的外地人,除非他们能看出她是两仪师。虽然她不至于打冷战,但也能感觉到些许寒意。她不明白当地人如何能把这种天气叫做“新春”,开什么玩笑。她准备把朱芮·那吉玛的名字划掉。她腰包里的小本子上记录了所有的名字,有些名字已经被划掉了。五个男孩的出生的时间或者地点不对,还有三个是女孩。她原先以为自己能第一个找到那个男孩,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了。小本子上有数百个名字,第一个找到他的人肯定是塔摩拉派出的搜寻者之一。不过她仍要继续搜寻下去。要过很多年后她才能安全地回到塔瓦隆,很多很多年。

虽然头顶上寒风呼啸,蜿蜒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车来车往,还有拉着小车或端着托盘的小贩。马车夫大吼大嚷,挥舞着鞭子驱赶人群好挤出一条道。比起男人,女人更不在乎鞭子,依旧直直地往前走,沐瑞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挤,时刻留神过往的大车和四轮马车。她不是唯一一个没有马骑的外地人。一个大胡子塔拉朋人推开她往前挤,嘴里嘟哝着道歉的话。一个橄榄肤色的阿特拉女子冲她皱眉。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面带微笑的伊利安人,他很英俊而且个子并不高。另一个披着条纹斗篷黝黑的提尔人则比他还要帅气,他舔着嘴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沐瑞,一副淫虫上脑的模样。他甚至开始往她那边挤,想要和她搭讪。于是她松开斗篷的一角,让风吹起斗篷,露出胸前的彩色条纹。提尔人立刻就打退堂鼓了。他也许能靠一张帅脸勾引女商人,但女贵族就是另一码事了。

有一些人就不用慢慢往前挤。沐瑞两次看到两仪师信步穿过人群。旁人一认出她们青春永驻的面孔便忙不迭地让开道,并让身边的人也让开,因此她们总是如入无人之境。沐瑞不认识这两位两仪师,但她还是低着头退到街道的另一边,和她们保持足够的距离以防自己的导引能力被感应到。或许她也该戴上面纱。一个胖女人挤过人群,脸上蒙着面纱。塞瑞·维宇戴上这种东西都能让人当面也认不出来。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太荒谬了。

她在一家叫做天门的旅馆租了个小房间。这座绿砖房顶、规模庞大的四层建筑是坎卢姆城内最大最好的旅馆。周围的商铺、珠宝铺、金银店和裁缝店只为住在远处公鹿堡里的绅士女士们服务。若在订房之前知道有谁住在这里的话,她肯定是不会走进这所旅馆的。别的旅馆都住满了,但就算睡稻草堆里都比住这儿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进了旅馆。有四座壁炉的大堂比外面暖和许多,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但她依然浑身僵硬。

大堂面积不小。鲜红色的房梁下,每张桌子都被占满了。顾客们多是衣着朴素的商人,一边喝酒一边轻声谈生意。还有几个有钱的工匠,他们鲜艳的衣服绣着繁复的图案。她没去留意这些人。天门里至少五名两仪师——感谢光明,她们都不认识她——这会儿都坐在大堂里。在其他顾客不得不共享一间屋的情况下,旅店老板海文师傅也一定要给两仪师留出房间。

这几位两仪师都独自待着,彼此没有来往。人们都已经认出了她们的身份,知道不能打扰她们。其他桌子旁边都坐满了人,但跟两仪师坐在一起的,只有她们的护法,这些人无论外表有多普通,个个都目光锐利,气势汹汹。一个独自坐着的两仪师属于红宗,沐瑞是偶然听到这一点的。费兰娜·贝万是唯一一个戴着披肩的两仪师,她是个苗条的褐宗,一头黄发,穿着朴素的黑色毛裙。她是沐瑞住进来后第一个盘问沐瑞的。显然,沐瑞只要一靠近,她们就能感觉到她的导引能力。